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  《师尊总是在撩我》郁忠良 文案: 这是一个表面清冷正直的心机师尊攻,每天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各种撩,各种姿势勾搭傻白甜徒弟。傻白甜徒弟每天被师傅撩得腿软,一面yy,一面还以为自己心术不正,罪恶感爆棚的故事。 楚辞努力了五年,终于进了梦寐以求的三清洞,见到了多年梦中可遇不可求的长老——玄景,成了他的弟子。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。 等等—— 这个清冷正直的师父画风似乎……有点不对! 为什么一个谪仙这么会撩人! 腿软酥麻下不了chuang的楚辞哭唧唧地喊。 三清洞众师徒:宁信黄河水会清,不信玄景师徒没奸~情! 表面清冷正直攻VS傻白甜痴汉徒弟受 师父是攻,徒弟受。 年上,主受 本文又名 #论如何虐死单身狗8日常# #修仙界秀恩爱狂魔夫夫No1# 修仙背景,但不升级,不打怪,不虐渣,披着修仙皮的恋爱的甜饼 文案灵感来自戴荃《痒》评论区某位大神。 强烈推荐此歌。 内容标签: 搜索关键字:主角:楚辞,慕景 ┃ 配角:晋津 ┃ 其它:甜文,天作之合 第1章 选徒   暮春时节。   大云山癫,半个山腰藏在乳白色云雾中,空气清冽冰凉,轻快鸟鸣穿破云霄,拉长成悠扬长曲,隐隐约约听得到山谷深处的钟声,当当当——藏着千年名山的厚重与沉蕴。   楚辞和百来个孩子站在山前,垂头敛目。   今天是三清峰招弟子的日子,十年一度。他和四五千孩子报名,一路斩关过将,好不容易到最后一步,不想有任何差池。   他还记得今早带他们的外门师兄的话:“走到这一步,你们都不容易,但别怪我没告诉你们,这最后一步才是顶顶重要的。明天长老选弟子的时候,你们被哪个长老选中了,从此以后就是哪个长老的人了。都给我听话一点,否则惹了哪位长老生气,你们的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是个问题。”   所以,他不敢乱动,唯恐惹了哪位长老的眼。   百来个孩子静得和没人似的。   广场上陆陆续续来了人,皆是白衣白衫,面容有年轻有年老的,笑呵呵交谈着,走到前面的一排玄色石椅上坐下,不时打量着他们。   楚辞不敢看这些长老,低着头。   “玄景来了吗?”   “报告掌门,玄景长老还没到。”   “今年他又不来?”   “掌门,您是知道玄景长老性子的。”   “算了算了。”   坐在正中的白衣老道摆了摆手,摇头道:“我们先开始选吧。”   楚辞有些失望。   他就是为了玄景长老才来的,今天是选徒的大日子,要是见不到玄景长老,以后能见的机会恐怕也不会多。   他又想起了选拔时关于各位长老的传言,讨论的重点基本都在各个长老善用什么功法,收徒有什么要求,有多厉害。唯独玄景长老,只要提起他,大家都会压低了声音,说起这人有多冷。在三清峰上千年,据说是三清峰最年轻的长老,实力和掌门只一线之隔,却从不收徒,不和人交往,只对掌门会有几分软和,实在难以接近。   和他记忆中一样。   他是知道玄景长老不收徒的,也没奢求过能有这等运气,只是希望能离他更近一点,能多看他几眼。   他还没想完,便听一阵喧哗。   “有人过来了?都这个时候了,还有谁过来?”   “啊,看那坐骑,红凤,好像是玄景长老……”   “玄景长老?你们看错吧?他不是从来不收徒的吗?”   “真的是他,他过来了。”   楚辞不由自主看去,果然听见远远一声清亮长嘶,红色大鸟一团火般闯过来,脊背上站着一个白衣白衫的道人,长袍被风掀起,如大团白雪落在火上,瞬间夺走了人的眼球。   他心跳加快,玄景长老。   是他。   他来了。   红鸟停下,收起翅膀,道人走下来,朝掌门道:“师兄,我来晚了。”   掌门摆摆手;“不晚不晚,快过来坐。”   那道人走过去,坐到自己位置上。分明其余长老都是一般无二的白衫,楚辞偏偏觉得这位玄景长老要冷上许多,仿若雪山之巅,难以接近。   掌门问他:“玄景,你今天怎么过来了。”   玄景说:“选徒。”   这下大家都愣住了。掌门试探性地问:“玄景,你说你要选徒弟?”   玄景嗯了一声。   掌门呵呵两声,和旁边十几位长老商量:“这是玄景几千年第一次选徒,要不,诸位先等等,让玄景先选?”   诸位长老都没意见。   掌门便让玄景先选。   被选的弟子们都低了头,屏气凝神。   楚辞也跟着屏气,心砰砰砰地跳,脑袋成了一团浆糊,两个声音在脑里打架,一个说要是玄景长老能选我,我这辈子就满足了,一个说你别做梦了,比你强得多的人多得是,玄景长老才不会选你的。   他紧张得僵成木头。   忽然,周围死一般静了。   他听见头顶一个声音:“跟我走吧。”   他一抬头,正对上玄景一双淡漠冰冷的眼睛: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我的徒弟了。”   楚辞……楚辞他差点晕过去。   ·   楚辞呆呆跟着玄景长老走着,心跳得快极了,还像在做梦。方才玄景长老把他领走时,几百双眼睛都盯着他,似乎想要看清楚他有什么特异之处,会被玄景长老看上。   他也很好奇。   “慕景。”玄景长老说。   “什么?”楚辞慢了一拍。   “我的名字。”玄景长老说。   楚辞才想起来介绍自己的名字,“我我我叫楚辞。楚国的楚,诗词歌赋的辞。”   慕景嗯了一声。   楚辞又没声了。   他从未想过会有机会和玄景长老离这么近,脑子全程不在线,也不知道说什么好。   他偷偷觑着玄景,方才太紧张了,都不敢多看,现在才发现,他这位师父实在好看得紧,眉目如画,单单往前一立,竟似万千风华在身。   “看什么?”慕景问。   楚辞被捉个正着,嗫嚅道:“没没没看什么。”   慕景瞥他一眼:“我好看吗?”   “啊?”楚辞抬起头。   慕景语气平平,又问:“你刚刚在看我,我好看吗?”   “好好好看。”楚辞结结巴巴的,又补了一句,“特别好看。”   慕景点头:“以后慢慢看。”   楚辞呆了一瞬,觉得自己一定是昏头了,否则怎么会觉得这句话有些暧·昧呢。   他甩甩头。   师父这般清冷寡欲之人,语中怎会暗带玄机,定是他想多了。   两人走到火凤前。   慕景先上去,伸手给楚辞:“我拉你。”   楚辞盯着慕景修长的手,咽了咽口水,才小心抓住。他尚未反应过来,便被慕景一把攥住。   楚辞顺势往上爬,一个站立不稳,险些滑下去,被慕景一把扯住往上甩。慕景力道太大,楚辞被甩到慕景背上,撞了个鼻青脸肿。   楚辞撞出生理性泪水,往后挪了挪。   和慕景太近了,他紧张。   “站好。”慕景冷声道,“火凤起飞时,风力太大,离太远,你在后面站不住。”   “哦。”楚辞摸摸鼻子,闻着师傅若隐若现的冷香,僵成一块木头。   “走吧。”慕景拍了拍火凤。   火凤立刻就高高飞起来,直冲云霄,鸣叫声清亮而悠长。楚辞感觉他穿行在云间,脚下是无边的墨色山河,风声在耳边呼啸,脸被风刮得生疼。   他却新奇地往下看。   地上是蚂蚁一般大小的人。   这种感觉,太奇妙了。   “站好,火凤要加速了。”   楚辞尚未反应过来,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往后一扯,他被吹得东倒西歪,几乎要被风卷走,从火凤身上掉下去。   “抱紧我。”慕景道。   楚辞一愣,颤颤巍巍伸出手。   他有点紧张。   慕景似乎嫌他动作慢,一把拽着他的手,圈在自己腰上,依旧是清冷的语气:“抓紧了,还要飞一会儿才能到。”   “好……”楚小辞傻笑着,仿佛和女神约会成功的屌丝。   我抱到了玄景长老。   嘿嘿嘿嘿……   楚辞已经不记得他到青灵山的过程了。他从火凤身上下来时,动作很快,尽管留恋萦绕在袖边的冷香,可他怕被慕景发现他手心的汗。   “多谢师父了。”楚辞低着头道谢。   慕景目光在他手上转了一圈:“手挺热的。”   “啊?”楚辞抬头。   慕景笑笑,转移了话题:“我去给你准备房间,你在外面等一会儿。”   “这怎么行,怎么能让长老给我收拾房间呢。我怎么受得起,长老您放着,我去。我自己去收拾就行了。我要求很低的,只要有块地方给我睡觉就行了。长老不用给我费心。”   慕景回头一笑:“听我的。”   楚辞被那笑耀花了眼,心漏了一拍,呆道:“哦,好。”   他以前总是幻想慕景住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。总觉得以慕景清冷正直的性子,住的地方定然也是高雅幽静的。今日一见,果然不假。   此处位于青灵山山腰,为一凸出断崖,风景极美,东面有一垂挂瀑布,银白如炼,瀑布下嵌一深潭,水色幽碧,清可见人,潭边翠石般有一竹林,西北两面都是断壁,石褐色断壁笔直高耸,如两把战场上折断的长剑。   瀑布边是一碧色竹屋,竹屋旁有一小舍,约莫是药房兵器库之类的地方。   十分宜人安静的住处。   除了一点。   慕景长老居然养了一群鸡。   约莫有三四十只,大小不一,小得约莫一个巴掌,大的像狗,皆是红色,在院子里跑来跑去,像一团团火红的焰。   他刚走近,便被这些鸡围了个正着。   那群鸡也不知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,一见他就躁动了,咯咯咯咯叫个不停,七□□十只扑闪着翅膀,朝着他扑过来,看样子是想钻到他怀里。   楚辞哪经过这架势,忍不住后退好几步。   可还是没躲过。   他被几只鸡扑中,下意识伸手抱住它们。其余的鸡就更兴奋了,照着他就扑过来,想要仿效前辈。   楚辞被弄的手忙脚乱,又担心这些鸡是慕景的爱物,不敢乱动,只能跑着躲开。   结果这些鸡更兴奋了,三四十只鸡都围着他一个人追,往他头上、衣服上、怀里扑,还有的跟在他后面跑,兴奋地咯咯咯咯地叫,特别开心。   楚辞心力交瘁。   这辈子从来没觉得这么多鸡这么难对付。   “别闹。”   慕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“火凤回来了”   那些鸡立刻就不动了,从他身上下来,慢慢地走开,一步比一步慢。楚辞觉得自己肯定眼花了,居然看出了这些鸡垂着头,耷拉着脑袋,十分丧气。   “你还好吧?”   楚辞怕他和鸡生气,忙回头,摆摆手:“没事,没事,不就是被鸡追着跑了一会儿吗。没事的,玄景长老千万别为了这个和它们生气。”   慕景似笑非笑:“还叫我长老?”   楚辞被他神情晃了一下,顿时心跳如鼓雷,舌头打了结,不知怎么脸红了:“是师师师父。”   “你的房间给你准备好了。”   “好,多谢师父。我现在就去把东西过去。”   慕景低下头,咳咳两声,掩了笑意:“我看你还是先去好好洗洗吧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慕景:手挺热的   楚辞:热也不能让我摸你那里!   新人新文,求包养。   小甜文,十多万字完结,无虐无误会无小三。 第2章 一间房   满头满身扑满灰尘,头发上衣服上全是火红鸡毛,左脸还有两个鸡爪印。他就像被扔到鸡圈里滚了十圈出来一样。   楚辞站在潭边,盯着潭里的自己,几乎想钻到潭里,再不出来。   太太太太丢人了。   他一想到刚刚师傅的笑就想死。他居然顶着这幅尊荣在师傅面前说了半天的话。师傅肯定觉得他是个傻子,说不定已经后悔要选他当徒弟了。   楚辞泪流满面,几乎希望师父失忆,忘掉刚刚的瞬间。   他现在丧失了去见师父的勇气。   他在潭边磨蹭了好一会儿,才敢慢吞吞挪回竹屋边。他一靠近竹屋,那些鸡又围了过来,楚辞警铃大作,下意识要跑向潭边,落荒而逃。   这时候,火凤出现了。   火凤就像一个威严的老父亲,背着翅膀,长长地咕了一声,慢吞吞地在这些鸡面前一晃,颇有掌门巡视的气势。   那些鸡立即战战兢兢散开了。   楚辞喜极而泣:“火凤,谢谢你。”   火凤却向前走了两步,低下头,把脑袋凑到他的手边,微微摇晃着,低声亲昵咕咕叫着。楚辞一愣,试探性摸了摸火凤的头:“火凤,是这样吗?”   火凤咕咕叫得更欢,干脆坐在地上,更凑近楚辞。   楚辞给火凤顺毛。火凤的毛色极正,是最正最亮的红色,羽毛顺次排列,阳光下缎子般过着光,犹如宝石,摸上去却又柔软又温暖。   楚辞也蹲下来,专门给火凤顺毛。   火凤对他非常亲近,竟没有丝毫陌生人初见的戒备。楚辞总觉得不对,却不敢问慕景,只能托腮和火凤念叨;“火凤啊火凤,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啊?”   火凤一顿,咕咕咕地长鸣一声。   楚辞听不懂,却觉得有不对:“火凤你听得懂我说话?那你会不会点头和摇头?”   火凤摇头晃脑,说不出什么意思。   “它听得懂人说话。”慕景声音从身后传来。   楚辞一怔,忙起身,低头问好:“师父。”   慕景点点头,回头走进竹屋:“时候不早了,我带你看看你的房间。”   楚辞跟上:“是。”   两人路过火凤身边。楚辞见慕景瞥了眼旁边的火凤,手顿了一下,想伸手抚摸,却被火凤傲娇低头躲开。火凤咕咕叫了一声,丝毫不搭理慕景,大摇大摆走了。   慕景似乎轻叹了声,什么也没说。   楚辞却奇怪瞥了眼火凤。   为什么火凤明明是师父的坐骑,却似乎很不想搭理师父的样子呢?   “那些红色的鸡都是火凤的后辈。”慕景边走,边掀开竹帘,解释道,“火凤最先是捡来的,一窝七八只红色小鸡,本来是作宠物养的。没想到火凤却是个有灵性的神兽,一直长了这么多年。那些小鸡都是和它一窝的小鸡们的后代了。”   “哦。”楚辞应了声。”   那为什么火凤不喜欢师傅呢。   “你很讨厌我吗?”慕景忽然问道。   “啊?”楚辞被骤然这么问,险些被自己口水噎到,慌忙摆手,解释道,“没有没有,我怎么敢讨厌师父,我非常尊敬师父,师父你别多想。”   “那为什么每次和我说话都如此简短?”慕景问。   楚辞看着一本正经的慕景,沉默半晌。   他怎么好意思和师傅说,他其实一直都觊觎着他。因为怕被他发现,才一直不敢说话,怕被当成变态赶出师门呢。   最后,他只能干巴巴地说:“我我我不大喜欢说话。”   慕景又不说话了。   片刻后,他又问:“只是尊敬吗?”   楚辞还在努力饰演一个不大喜欢说话的人,下意识问:“啊?”   “方才你说,你特别尊敬我。”慕景一字一句重复,连楚辞的语调都学得一模一样,神情一本正经,仿佛只是在求教一件普通的事情。   楚辞脸颊窜上微红。   只是尊敬吗?   肯定不是啊。他迷恋死他了。自打年少时,一次在家里遇上怪事,屡屡被鬼神惊扰的他,被路过此处,如谪仙降临般的慕景治好后,他就再看不进别人了。   可他知道,这是不能往外说的。   要是慕景知道他的徒弟对他抱着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,还是他亲自选出来的徒弟,肯定会觉得恶心,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吧。   那时,他肯定连留在慕景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。   他干巴巴地说:“是啊,我特别尊敬师父您。您的功夫那么高,是三清峰最年轻的长老,大家都特别佩服和尊敬您吧。”   “哦。”慕景淡淡道,“到了,进来看看吧。”   楚辞松了口气,心内妄想却发了芽。   慕景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。   会不会是……   一想到某种可能,他便如被烫了般,羞得不敢再想。师傅这般高高在上的谪仙,清冷寡欲,不懂情爱,怎么会做这种事。   楚辞闭上眼睛,不让自己胡思乱想,走进房间打量着。竹屋很小,只有两个房间,一个看来是书房,里面立着三个玄色书架,放满了蓝皮线状书,一个应该是慕景的卧室。   楚辞不敢多看慕景卧室,直接走向书房。   只有两个房间,玄景应该是在书房给他收拾了个位置吧。   “这里。”慕景喊道。   楚辞一顿,回头看慕景。   慕景微笑看他,背后是一框黑窗,墙上的白色剑穗与慕景的黑发一起,波纹般荡漾起来,印在碧色竹屋里,仿佛清幽闲静的一幅画。   楚辞轻轻嘶了一声,眼睛怎么都挪不开了。   真美。   “你怎么了?不舒服?”慕景问。   楚辞慌乱低头,藏住自己目光,不敢在看慕景,唯恐露出任何行迹,只是小声说:“我要和师傅住一个房间吗?”   慕景反问:“你不愿意?”   “没有没有。”楚辞疯狂摇头,又想到觑着慕景,小心翼翼地问,“只是,我晚上睡觉不安稳,怕和师傅住的太近,影响到师傅的休息。”   “无妨。”慕景说。   楚辞心里要炸了。   让他和慕景一个房间,早晨起床晚上睡觉都低头不见抬头见。每天对着慕景,他怕自己会忍着装若无其事装成精分。   “不如,你……”慕景犹豫道。   “那我换到书房去?”楚辞不等他说完,便抢先说道。他捏着拳头,垂头敛目,唯恐被慕景发现任何情绪。虽然怕和慕景住一起,但听到慕景说换一个房间,他却忍不住失落。   与其被慕景赶出去,不如自己自觉一点儿好。   慕景似笑非笑看他一眼:“我说,不如你试着睡觉安稳一点。”   啊?   楚辞对上慕景的眼神,才明白自己弄错了情况。他不由得尴尬垂头,不敢看慕景,小声道:“啊,那我尽量。”   “要我帮忙吗?”慕景道。   楚辞懵地抬起头:“什么帮忙?”   “帮你……”慕景声音无端低了许多,又慢又沉,痒痒得如刷子般在心上扫过,“调整,让你睡得安稳些。”   楚辞懵呆呆的,总觉得这话有深意,却不敢深想:“师父要怎么帮?”   慕景走到他身边,低声道:“比如……在睡觉的时候……”   楚辞脸腾地红了。   这个声音,太犯规了。   “不用了。”楚辞忙退开两步,抵挡那四溢的荷尔蒙,低头慌道,“多谢师傅。”他不敢再和慕景说话,率先越过慕景,跨进了房间,查看他的新住处。   慕景似乎低低笑了一声。   楚辞落荒而逃。   慕景房间很简单。最里一个黑色大床,床前一套桌椅,墙上挂着两把剑,一黑一白,左边墙上还立着一个方方正正,毫无雕饰的大木柜。   他住的地方在更外面,里头摆一张床、简单桌椅。房间与慕景的房间隔一道门槛,上悬一道浅蓝帘子。这当初应闲暇时休息的场所,被收拾出来给他作房间了。   楚辞松了口气。   还好,总算有道帘子隔着。   慕景后脚也进来,问:“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?”   楚辞摇头:“不用,已经很好了。我很满意。”   嗯。   非常满意,无论是对房间,还是对慕景。   ·   楚辞收拾完行李,已近傍晚。他初入三清峰,尚未学习术法,不懂辟谷之术,忙活一天,现下也饿了。他记得师兄说过,各峰刚入门的弟子,是可以去尚食处取饭的。只是,他并不知尚食处在何处,便准备出门找慕景问问。   一出门,却闻见饭香。   楚辞一眼就看见慕景。他坐在一个石凳上,面前一浑圆石桌,上摆着三两小菜,两碗饭,旁边是一个玉色瓷瓶,应当是酒。   他愣了一下:“师父,这些是?”   慕景将筷子摆在碗上:“我记得你尚未辟谷。”   楚辞点头:“是。我刚还准备问您,尚食处在哪儿。不过现在好像不……”   “坐吧。”慕景道,“尚食处供食有时限。方才你在整理东西,若是等你整理完,尚食处早就关闭了。所以,我就去替你取了来。”   楚辞心里说不出的发甜,呐呐坐到慕景对面,拿起筷子,小声道:“多谢师傅。”   慕景嗯了一声。   楚辞夹了一口菜,忽然才反应过来,抬头问:“您说……刚刚是您亲自去给我取的饭?”   慕景抬头看他:“有什么不对吗?”   楚辞饭都忘了吃了。   什么叫有什么不对吗?   他在心里长长嗷了一声。玄景长老,这么多年素来独来独往,不收徒,不交朋友的长老,亲自给他一个新收的徒弟取饭?   这哪里有什么对劲的地方了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慕景:睡得不安稳不要紧,正好来XXXX   楚辞:…… 第3章 上课   可看着慕景一副这根本没什么奇怪样子,还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。楚辞竟有些怀疑,是不是他过于多心了,实在太过少见多怪。   也许师傅去给徒弟取饭也没什么大不了吧?   虽然这个师父叫玄景长老,这个长老还有个代名词叫清冷。   确实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吧。   楚辞自欺欺人式地催眠,又不敢抬头看慕景,干脆自暴自弃地埋头苦吃,权当自己是个哑巴。   慕景不时给他夹菜:“吃点这个。”   “这个不错。”   “慢点吃,小心噎到。”   话音落地,楚辞便剧烈咳嗽起来。他盯着慕景夹到他碗里的青菜,似在专门研究这青菜的品相,心里却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。   慕景给他夹菜,忘了换公筷。   慕景早已辟谷,但却一直坐在楚辞对面,拣了一些菜随意吃着,一面在自斟自饮。那双筷子,他才看着慕景用过的。   这四舍五入岂不是……   楚辞的脸慢慢地热起来。   慕景见他咳嗽,给他倒了杯酒,放在他面前:“才说了让你慢些,别噎到。来,喝点酒缓缓。”   楚辞接过酒杯,一口闷了。清凉液体入口,自食道一线向下,整个人都如被冷水浸过,冷却他脸上的高温,五脏六腑皆畅快舒服了许多。   他这才发现,慕景喝得米儿酒,说的是酒,根本没有度数。   “师父喜欢甜酒?”   “我喜欢烈酒,最喜欢竹叶青和梨花白。”   “那师父这是?”   “不过,我酒量不好,酒后易失态,平时不敢多饮。”   楚辞哦了声,继续吃饭,心里却忍不住想象慕景这清冷至极的人,酒后失态会是什么样子,恐怕也是在月下一人独斟独饮,与月举杯,笑谈风月吧。   他珍惜地将慕景给他夹的蔬菜吃了,想象慕景酒态,又多几分欢喜。   “忘了问你了,你想饮酒吗?”饭至中旬,慕景忽然道,“我这里还剩一些梨花白,是朋友送的,是难得的好酒,想试试吗?”   楚辞慌忙摇头:“我不擅长喝酒。”   他怕酒后失态,在慕景面前胡言乱语。   慕景笑笑,片刻后道:“你是第二个与我同桌同饮的人。”   楚辞一怔。虽然早听说玄景长老性子清冷,不喜与人交往,但听到他这一千年竟只与一人同桌吃过饭后,还是些许心疼。   “第一个是掌门吗?我看师父的关系和掌门似乎不错。”   慕景垂目,摇摇头:“不是。”   楚辞小心地问:“那……第一个人是谁?”   慕景笑道:“一个江湖游士罢了。许多年前的事了,若不是今日与你同食,我也不会想起来。想起来,我不能饮烈酒也是他告诉我的。我只饮了那一回酒,也只醉了那一次,就被他看见了。也算是缘分吧。”   他说得似满不在乎,楚辞却觉得他分明是怀念了。   能让如此清冷的玄景畅饮一场,还露出醉态,这江湖游士也算得厉害人物了。一想起那人见过慕景醉态,楚辞竟羡慕起那游士了。   楚辞问:“那江湖游士最后怎么样了?”   慕景仰面将一杯酒喝尽:“凡人寿命短,他死了。”   问完那一句后,慕景便离开餐桌,一个人走了。楚辞懊悔于自己说错了话,也没了吃饭心思,收拾起残羹冷炙,准备喂给那些鸡。   他回到房间,躺在床上,闷闷想事。   今天的经历让他现在仍觉得自己在做梦。不仅莫名其妙成为玄景长老的弟子,还能够和梦寐以求的玄景长老住同一个屋子,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,还和玄景长老一起吃饭,和他说起心事。   玄景长老待他太好了。   让他受宠若惊。   玄景长老为什么选他呢?   还对他这么好?   是不是……只是他随性所为?   是不是,只要是玄景长老的弟子,换了任何人都能被玄景长老这般对待呢?   他翻了个身。   慕景还没回来。他是不是还在想那个江湖游士的事。   他盯着那空床铺发呆,猛地起身,想去外面看看慕景在哪儿。一下床,脚触到冰凉地面上,冻得他一哆嗦,立刻让他清醒了。   他出去看什么呢?   他只是慕景一个普通的弟子,才做一天的师徒。就算是他碰到了慕景,又能和他说什么呢?   他一扯被子,把自己的头埋进去。   明明今天上午,他还在想要是能多看玄景长老一眼就好,能被他看一眼就此生都满足了。现在成了慕景的徒弟,却好像更不开心,想要的更多了。   他真是太贪心了。   楚辞昨晚睡着了也没等到慕景回来。   第二天一大早,他一出门便见在门口练剑的慕景,白衫胜雪,手持一把黑剑,剑穗却是雪白。楚辞记得这把剑似乎是慕景挂在墙上的一对剑的其中一把。   “师父。”他恭敬喊道。   “醒了。”慕景收了剑势,回头对他道,“新入派的弟子头两年,每个月在掌门的青辰山有一次洞规教育课。今日是第一回 ,让火凤带你去吧。”   “是。”楚辞点头道。   火凤听见自己名字,立刻扭头看过来,似乎是瞟见楚辞,兴奋闪着翅膀,飞快跑过来,把头送到楚辞手底下,咕咕咕咕地叫着。   楚辞笑着给他撸毛。   火凤像只露出肚皮,被逗得开心的小狗,满足地长咕一声,偌大的脑袋往楚辞怀里蹭,一副要被宠爱的小宝贝的样子。   周围一众红鸡眼巴巴看着,碍于火凤威严,动都不敢动。   慕景站在一边,专注地看着一人一鸟。   火凤被逗够了,站起来,抖抖翅膀,对着楚辞弯下头,一副专业坐骑的架势,让楚辞踩着他的头,爬上来。   楚辞回头和慕景道别:“师父,我先去了。”   “等等。”慕景喊道。   楚辞一顿,不解地看向慕景。   慕景走到楚辞面前,离他只有一个人宽度,两个人的呼吸都可以闻到的距离。楚辞嗅着慕景的冷香,顿时心跳如雷,脑袋里叫嚣着,太近了太近了,他快要不能呼吸了。   慕景近在咫尺,楚辞却不敢抬头看他。   他想,要是慕景一直不走开,他恐怕会是第一个因为紧张,不能呼吸,而活活被自己憋死的修士。   慕景手伸到他颈后,呼吸扑在他的脖颈上。   楚辞感觉他脖子上每一根汗毛都战栗起来了,血管凝滞,脖颈处敏感到极致,随着那热气突突地□□。   慕景翻过他颈后衣领,指尖在他雪白肌肤上若有若无划过,伏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出门连衣领没翻过来都不知道,你也太粗心了。”   楚辞脖颈像被点燃了。   一小团火焰从被慕景指尖触过的地方一路燃烧,以燎原之势,迅速攻城掠池,席卷了他的所有四肢百骸,伴随着耳根处被热气扑出的酥麻痒痒,他整个人一阵酥麻,几乎站不稳。   楚辞腿软,都要哭了。   一定要坚持住,可不能在这时候露馅。   慕景替他整理衣领后,神色自若退开,拍拍他的肩膀:“这下好了,走吧。”   楚辞如获赦令,连滚带爬屁滚尿流翻上火凤的背,抱着火凤的毛不放,死死攀在火凤身上,把头埋到火凤背上松软的羽毛里,假装自己是个鸵鸟。   他身上还燃着一团火。   就在楚辞在他耳边对他说话的时候,他听着那声音,浑身酥麻,登时就如遭被电般,近乎渴望地想贴近慕景……   他居然对师父起了那种心思。   太可恶了!   楚辞没精打采到了青辰山。   青辰山早已聚起几个小堆的人,三两散落,皆在交谈。门规教育是新入门的弟子必须都得学习的课程,无论门派与资质。基本上昨天的新徒弟都在这里了。   楚辞一进来,便受到目光的洗礼。   原本三五成群说话的声音顿时小了,齐刷刷的,所有人都看向他。百来双眼睛或肆无忌惮,或遮遮掩掩地打量着他,似乎要把他看穿。   楚辞头也不敢抬,随便拣个位置坐下。   他将将坐定,收拾好东西。一个人就大喇喇坐到他身边,拍了他肩膀,熟稔地招呼道:“哟,楚辞,咱们三清峰的名人呢,您可终于来了。”   楚辞侧眼看他。   此人是他在选拔时结识的朋友,叫做晋津,人生的高高大大,资质也好,为人热情,是他们一众孩子里的尖子生。平时有些油腔滑调,却无伤大雅。   楚辞选拔时和他是邻铺,关系不错。   “我来晚了吗?”楚辞扭头,环顾四周:“我看还有些人没来吧。”   “嗨,我才不关心那些人。”晋津道,“我就等着你呢。”   “你等着我干嘛?”   “嘿嘿嘿嘿,我有话问你,你和玄景长老到底有什么关系?”   “师徒关系啊。”   楚辞看着他,道,“昨天师父选我的时候,你就站我旁边,不是全都看到了吗。”   晋津上下打量着他,托着下巴,啧啧道:“我看你也没多出一个鼻子,少了一只眼睛,生得三头六臂的。你说说,你怎么就走了这个狗屎运,让玄景长老就看中你了呢。”   楚辞不好意思道:“说实话,我现在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选我。”   “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。”   “晋津,我记得你是掌门门下,也是十分不错的去处了吧。”   “话是这么说。”晋津趴在桌上,“掌门门下确实是好去处。我在咱们一批的弟子里,也算得上运气好了。不过,有了你,谁还羡慕我。”   “羡慕我?”   “对啊。”晋津坐起来,环顾四周,指着那一个个偷偷摸摸打量这边的人:“这个,这个,还有偷看的那几个,你看这一个学堂里的,谁不嫉妒你。摊上那么个好师父,一上来就让你骑他的坐骑,还亲自给你去尚食处取饭,你是不知道,这件事传出来,掌门都亲自过问了,还以为是谁的谣传。看着玄景长老那般冷情冷面,没想到待你是真好。”   楚辞心里喝了蜜似的甜:“师父待我……确实很好。”   不,是非常好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楚辞:师傅,你真的很好   慕景:上面好,还是下面好?   楚辞:…… 第4章 夹菜   晋津看了他一眼,偏头,冷哼:“胜利者的笑容!”   楚辞想着慕景,不由自主带出笑,安慰晋津道:“掌门门下也不错的,历来掌门门下出高手最多的。只要你好好修炼,日后说不定就是长老了。”   晋津哼了一声。   正好此时,夫子来了,咳咳两声,将破旧泛黄的门规放在石台上。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,他们俩便不再说话,开始认真听课。   下课时,楚辞与晋津结伴而行。   路上有人拦住他们,是个女修者,十五六岁年纪,娇俏动人,正是鲜活娇嫩的年纪,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软了心肠,拎着个红木食盒,亭亭立在面前。   楚辞二人看向她。   女修者将食盒递给楚辞,羞答答道:“楚辞师兄,我是青净峰的弟子,名唤碧尘。昨天听说你忙得忘了吃饭,险些误了尚食坊的时辰,就给你做了点点心。师兄可以收着,平时填填肚子。”   楚辞笑容顿时就浅了:“多谢碧尘师妹。你的心意我心领了,只是我不能收。”   碧尘抬头看他:“只是一盒点心而已,为什么不能收。”   楚辞微笑摇头:“多谢师妹好意了。”   碧尘犹不甘心,追问:“那楚辞师兄喜欢什么吃食,我可以再给楚辞师兄准备。”   “多谢师妹盛情。”楚辞礼貌道,“尚食处的东西已经十分丰盛了。我并不好口腹之欲,也无需多准备吃食。”   碧尘咬着嘴唇,眼泪冒出,转身跑了。   “哎,真可惜。”晋津盯着碧尘背影,摇头感叹道,“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。真是糟蹋了一盒子漂亮点心了。”   楚辞冷笑:“落花确实有意,恐怕不是对着我。”   晋津回头看他:“什么意思?”   楚辞道:“昨天师父才为我去尚食坊取食的事传遍了整个三清峰。她今儿个就送了这东西来,偏生不是饭菜,而是可以久放的点心,到底这点心是给谁做得还说不准。”   他还有一点没说。   这点心都是甜口,而他只喜欢咸口。而这些点心的式样与胃口,都与他私底下花大气力打听的,师傅的口味十分吻合。   “你是说,这点心是给玄景长老准备的?”晋津犹豫道。   楚辞道:“可能是我过于小心,但我现在身份不同。人人都知师父冷面冷情,唯独看重我。那些接触不到师父的,难保不会想从我身上打开这个接近师父的口子。我不管其他的人怎么样,这个口子绝对不能从我这里开。”   他不能让自己成为慕景的麻烦。   “楚辞,你……”晋津叹了声,实在不知说什么好,“你也有不容易。”   楚辞笑笑不语。   只要是为了慕景,这点不容易,他甘之如饴。   楚辞回去时,顺手去了尚食坊一趟。慕景只给他取一次饭便闹得整个人三清峰人人皆知,他实在不敢让慕景再来。   而且,慕景待他太好,他受不住。   他宁愿慕景就像普通师父对徒弟那样对他,偶尔亲近,保持距离。这样,他便可以远远看着慕景,把他当做云端一个美梦,追逐不到,远观便可,而不是像现在无端生出许多心思,得不到而烦恼。   楚辞在尚食处受到关注比青辰山只多不少。   更让他意外的是,尚食处的人通知他,以后的饭食都不必楚辞来亲自取了。他们会让人每天准时准点给送到青灵山。   楚辞连连道:“不用了,这样太麻烦你们了。真的不用了。”   尚食处的人道:“楚修士太客气了。我们是想着,青灵山太远,一来一回太费时间。我们也是为了楚修士好,免得耽搁了褚修士每日修炼的时间。”   楚辞还想拒绝,却看见那人眼里惧怕。   他嘴角抽搐一下:“你们给我说实话,是不是昨天我师父亲自取饭吓到你们了。”   尚食处的人也是修士。是正式弟子选拔时,资质不够,落选后但坚持要入三清峰的修士。这些人在三清峰地位极低,很少有机会遇见长老。   那人哭丧着脸:“楚修士,算我求求你了,你就答应了我们吧。让玄景长老亲自来我们这里排队取饭,我们胆子小,真心受不住。”   楚辞沉默半晌:“好吧。”   平白得这么个便宜,楚辞神色复杂,拎着尚食处给他装得满满的,无比丰盛的吃食,骑着火凤,默默回青灵山。   在火凤身上,他和火凤说着话。   “火凤,你说师父这么冷的人,连尚食处的人都怕他。他有时候是不是也会觉得孤单?”   “啾咪——”   “一个人在山上那么多年,一定会孤单吧。”   “啾咪——”   “是不是因为这个,师父才想要收个徒弟呢?”   “啾咪——”   ……   “你一直啾咪啾咪,也不知道你听懂没。”楚辞慢慢给火凤顺毛,额发迎面被风吹起,露出光洁额头,“好啦,不烦你了。我们快到了。”   “啾咪——”   火凤长长叫了一声,从高空直接俯冲而下,整只鸟就像一大团火红的晚霞,径直坠入远方蓝的发亮的天空里。楚辞紧紧抓着火凤羽毛,盯住迎面狂风,俯瞰下方一片乳白云雾,和在云彩里若隐若现的墨色山尖,仿若成了画中一景。   他反应过来时,青灵山已到了。   慕景正在给小鸡们喂食。同火凤一样,这些小鸡并不亲近慕景,平时离他远远的,只有在喂食时,才会凑在他脚下,眼巴巴盯着慕景,跟着食物跑来跑去,像一团团散落在地的火种。   “师父。”楚辞爬下火凤的背,给慕景问好。   慕景放下食物,拍拍手,道,“回来了。”   楚辞举了食盒给慕景看:“师父,尚食坊的人说了以后每天按时定点把吃食送过来。不用我们再去取了。”   慕景嗯了声,走到楚辞面前。   楚辞盯着面前慕景的俊脸,呆在原地。   慕景伸手,手指修长,骨节分明。他将楚辞头发用手指轻轻拿了下来,认真理好,又轻声道:“你的头发被风吹乱了。”   楚辞愣了半晌,呐呐道:“哦,谢谢师父。”转身魂不守舍,拎着食盒就往屋子里走。   他心跳得有点快,得缓缓。   “等等。”慕景声音里有笑意,随手一摆袖子,姿态闲适,坐在昨天的石桌上,“楚辞,你准备把吃食拎到哪儿去?”   楚辞这才注意到,他居然把食盒拎进房间了。   他不敢相信他有这么蠢,回头叫道:“师父,我……”   慕景轻笑,手指点点石桌:“过来。”   楚辞乖乖过去。   慕景将食盒接过来,打开,将饭菜取出,一盘盘摆开,放置好碗筷,同时不忘招呼楚辞:“坐吧。”   楚辞听话坐好。   他问道:“师父,你今天还吃饭吗?”   慕景嗯了一声。   楚辞犹豫了一会儿,问道:“师父需要米儿酒吗?我去给师父拿。”   “不用。今日不想饮酒。有饭有菜有肉,有人陪。”他抬头看了眼楚辞,将一副碗筷递给他,笑道:“足够了。”   楚辞心一麻。   有人陪,说得是他吧?   吃饭时,慕景照例给楚辞夹菜,自己却没吃多少。楚辞注意到,一直犹豫要不要给慕景夹菜,可又不敢,怕显得太唐突,不合规矩。   他鼓起勇气,伸了筷子,夹了一筷子青菜:“师父,你尝尝这个……”   不巧,话音未落,便和慕景声音撞上:“你尝尝这茄子。”   筷子在空中对上,两人俱是一愣。   楚辞羞得没脸见人,头也不敢抬地盯着桌子,恨不得刚刚什么都没发生。他怎么这么蠢,没注意到师傅也夹了菜呢。   慕景愣了一下,轻笑道:“你给我夹菜。”   楚辞慌忙想收回筷子,连声道:“师父,是我造次了,我再也不会了……”   “不,不用。”慕景用筷子压住楚辞的筷子,眉目轻扬,低声笑道,“我非常高兴,我很喜欢。很喜欢你给我夹的菜。”   楚辞呆滞地看着慕景。   慕景从容地将他夹的一筷子茄子放到楚辞碗里,又将楚辞的筷子抬起来,就着他的筷子,含住筷子,将青菜咬下来,咀嚼起来,眼睛一瞬不错地盯着楚辞,目光烫得吓人。   楚辞看着他,不由自主咽了口水。   明明面前这人是那般清冷禁欲之人,可这个动作却让他感觉了无端的旖旎与风情,好像好像……被他含在嘴里的不只是那一双筷子,还有他的……   一想到这里,楚辞的脸腾地红了。   他想起来,刚刚太紧张,他忘了换公筷。也就是说……刚刚被慕景吃进嘴里的,不止是那一把青菜,还有他的……口水。   慕景慢慢吃完,擦了擦嘴角,轻轻抬眼一笑:“很甜。”   楚辞埋着头,脸一红。   他的口水被慕景吃进去了,还被说很甜。尽管他知道慕景肯定是说得那一筷子青菜,可他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,整个人和发了烧似的。   慕景放下筷子,笑道:“我饱了。”   楚辞也三两下扒完饭,扔下碗筷就落荒而逃。   天啦。   他的脑海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啊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慕景:你很甜,上面甜,下面也甜。   楚辞:…… 第5章 练剑   日子还在继续。   隐约意识到自己心思后,楚辞便有些多着慕景。每天晚上待慕景上床,主动将帘子拉起,隔绝视线。   慕景注意到这一细节,未置一词。   几天后。   慕景找到楚辞:“你到青灵山时间也不短了。作为你的师父,有些事情我也是时候教导你了。首先是功法,你对功法有无任何要求?”   楚辞摇头:“全凭师父做主。”   他幼年受过伤,经脉受损,修行不易。选拔时,考官们也说他不适合修行,须得付出比旁人十倍之努力,方能得其成绩,实在得不偿失。   他不肯。   他想见慕景,只要能远远看他一面,能和他在一个门派。哪怕他只是一个资质不佳的下层弟子,慕景是高高在上的长老。   他不求飞升,只想看着慕景。   慕景与他什么,他便要什么。   “你就没想过自己要走哪方面的路?”慕景问。   楚辞低头,说不出其他:“我……”   “好了,为师帮你便是了。”慕景语带安慰,取出一本蓝皮线装本的书递给楚辞:“这是《玄英诀》,我查看过你的资质。目前,这部功法最适合你。”   楚辞将那本看起来很旧的《玄英诀》小心翼翼收好,又鼓起勇气问:“师父,你练得是什么功法?”   慕景说:“《玄成诀》。”   楚辞哦了一声。   他将那三个字记在心里,来来回回,颠颠倒倒,反反复复。仿佛这不再是一个简单三字名,烂了大街,而是沾染着慕景的气息,多了几分特别滋味的特别的名字。   慕景解释道:“《玄成诀》和《玄英诀》同属高等功法,只是一个偏攻击,一个偏防御。两者相辅相成,可以互相指导,一来是你的体质比较适合《玄英诀》,二来也是方便我日后教导。”   楚辞低低嗯了一声。   慕景总是对他这样上心。别人的师傅都是随便扔一本功法给徒弟,只他会如此细致解释。   他心里很暖,如被温水浸过,从心底热到身外。   慕景又取出一把剑。递给楚辞:“我接下来还要教你剑式。你没有自己的佩剑,就暂且先拿这把剑用吧。”   楚辞认得,这是慕景的剑。剑原来挂在卧室墙上。有两把,一黑一白,黑剑上缀白穗,由慕景配饰。这一把剑身银白,悬墨黑剑穗,一直未见有人用。   楚辞见那剑,有些迟疑。   他不敢接:“师父,这剑是你的爱物。我只是初学者,用不得这么好的剑,明日我去尚器坊领一把木剑就行了。”   慕景直接道:“拿着。”   楚辞小心接过,如奉珍宝。   慕景脸色缓和了些:“你想去尚器坊领多少剑都随你。只是我这把剑是我送你的。我送给你的东西,绝没有收回之理。”   楚辞被慕景震住,轻轻嗯了一声。   心里却是温热的。   他抚摸着剑,瞟了眼慕景的佩剑。   与他一般无二的样式,只是颜色与剑穗不同。据他所知,能够用这样一对佩剑的二人,关系都是极好的,不是兄弟就是伴侣。   在慕景心里,他也是重要的吧。   他想着,有些欢喜。   除每半月一次的洞规学习外,慕景给楚辞规划每日修行安排。每日晨起练剑,下午自由练习,慕景在旁看着,由他辅导。   楚辞还是去尚器坊领了一把木剑。慕景给他的这把剑被他小心收起来,放在自己床下,每日晨起睡前都要检查抚摸一遍。   第二天一早,楚辞便早起练剑。   他出门时,意外发现慕景早已在院中坐着,等候着他。他慌忙拿起木剑,走到慕景面前,恭敬道歉:“师父,我起晚了,让师父久等了。明天,我一定早起。”   慕景瞥了眼他手中木剑,话慢上一拍:“……无妨。”   楚辞忙摆好架势。   慕景问:“昨日给你的功法可记下了?”   楚辞低下头,呐呐道:“那功法有些生涩拗口,我只记下了一半。不过,师傅您放心,我今晚回去一定会把功法全部记下的,不会让师傅您失望的。”   慕景愣了一下:“那功法,你已背了一半?”   楚辞抬头看慕景,小心点头:“嗯。师父你放心,我今天一定把剩下的一半背完。”   “傻孩子……”慕景轻声道,又摇头,“这是我的不是。那功法本就深奥,你尚未入门,我不该将那功法一次性给你的。”   楚辞抬头,懵呆呆的:“啊?”   慕景解释道:“那功法需要修炼者循序渐进,初学者能在一年之内将绪论吃透便足够。也怪我未曾与你说明,让你平白费了那么多功夫。”   楚辞:……   他好像无意间又在慕景面前犯蠢了怎么办。   慕景含了笑意,看向他:“一夜之间背完半部《玄英诀》,便是当年掌门师兄都不一定办得到。你如何做到的?”   楚辞懊恼得不敢看慕景,呐呐道:“就一句一句地强记,多花些时间便是了。这功法是师傅交给我的,我不敢不上心。”   唯恐你觉得我愚笨不堪,还不肯努力,当初看走了眼。   虽然最后结果似乎并无区别。   楚辞像吞了黄连,至心尖一层一层化开,顺着肌肤纹理,血肉经脉,渗入层层掩盖的喉间舌根。   轻一开口,便是苦到舌麻的涩。   “不过……”慕景瞥了他一眼,似是补救,若无其事道,“若是勤奋些,多背了后面内容,自然是有好处的。”   楚辞猛地抬起头,眼睛亮了。   慕景眼里露出笑意,不动声色道:“既然你已将功法记住,那我们便直接开始练习剑招。我演示一遍,你试着运转功法,随着我动作。”   楚辞重重嗯了一声。   慕景舞剑的姿势非常好看。在竹林、初阳、蓝天,瀑布画布般的掩映下,他一袭白衫,姿势潇洒,身披初生日光,犹如从天而降的谪仙。   楚辞盯着慕景,心知要记住剑式,却每每被那个风华绝代人夺走注意力。一套剑式下来,他基本没记住什么,脑里眼里只有慕景的身姿。   慕景收了剑式,看他:“记住了吗?”   楚辞昧着良心:“记住了。”   他实在不想在慕景面前表现得太蠢。大不了等慕景走了,他去求晋津带他去尚书坊,找到这个剑谱,自己私下偷偷练。   现在先蒙混过关再说。   慕景嗯了一声,道:“既然记住了,便演示一遍给我看吧。”   楚辞懵了。   等等,这和他的想象不同。   选拔时,师兄弟们不是说,三清洞的规矩,师父基本只教一遍,剩下都靠徒弟自己领悟吗?   他还怎么蒙混过关?   慕景持剑:“你在练习剑式时,切记要同时运转心法,让心法与剑式相合,感受到体内的气。懂吗?”   楚辞欲哭无泪:“我……记住了。”   慕景收了剑:“开始吧。”   楚辞头一次知道自己把自己坑了是怎样一种感受。他一想起刚刚慕景舞剑,便只剩下他的脸,他的眼神,他的身影。   至于剑式是什么?   只能问天了。   可他刚又夸口已经记下了。   楚辞心里发凉。   一次两次三次,他分明是想给慕景留给好印象,却总是办砸。   他硬着头皮,按照脑内仅存印象,囫囵演示了一遍。   胡乱划拉完,他头都不敢抬,盯着地上,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,呐呐小声道:“师父,对不起。我我我没记住。我……不该骗你。”   他听见一声轻叹,接着被一股冷香裹住。   他抬眸一看,见慕景一只广袖,头顶传来声音:“没记住也无需自责。这套剑法入门本就困难,我当年都着实花了些时间才懂得其中关窍。若是你没记住,只管与我说,多来几次便记住了。”   楚辞重重点头:“嗯。”   慕景贴身站在楚辞身后。楚辞感觉他的手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,鼻里窜进慕景身上好闻的冷香,隔着薄薄春衫,还可以感受到身后人的胸膛,和温热体温。   这个距离……   这个姿势……   这个气息……   楚辞觉得他后背每一寸肌肤都已苏醒,自顾自的,不顾他的指令的,径直发起了烧,热腾腾的,烧晕了他。   慕景声音从楚辞耳边传来:“我看你握剑姿势不对。这样便是剑式记住,也极难捕捉到气感的。”温热呼吸扑过他敏感的而后肌肤,成功让楚辞红了脸。   楚辞丝毫不敢回头,轻声嗯了声。   慕景把着楚辞持剑的手,将他的手抬高,到一个高度,固定按好,又将他身后的一只手摆正,在他背上拍了一下:“手伸直,肘后收,背挺直。”   楚辞立即绷紧。   慕景退开一步:“嗯,很好。记住这个高度,还有这个感觉。”   楚辞悄悄松口气。   刚刚慕景离他太近了,他可以轻易感受到那薄薄春衫下慕景的体温,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。   慕景于他,便是个裹着蜜糖的不定shi炸弹。他明知底下是多么危险,却还是贪恋上面裹着的一层薄薄的甜,在钢丝上过桥。   “还有你的手。”慕景审视他一下,便皱眉道,“这样不对。御敌时,对方攻击你的剑,你的剑便极易脱手。”   他走上来,掰开楚辞的手,将剑抽出,又亲自演示如何正确持剑,将剑塞回楚辞手心,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给楚辞纠正。   楚辞一口气还下去,又是一口气提上来。   他的手心刚刚因为太紧张出汗了。   虽然他表面掩饰得好,可只要慕景将他的手指掰开,便一定可以发现他出汗的手。   他该怎么解释?   因为运动量太大,还是天气太热,穿太多?   怎么说都蠢爆了。   幸好,慕景似乎没发现。他面色如常地纠正完他的姿势,又亲自演示了几个动作,再让楚辞重复,十分耐心和不厌其烦。   楚辞松了口气,也随着慕景动作慢慢放松起来,在一遍遍重复剑式中,也似乎捕捉到了一点点慕景所说的气感,渐渐沉浸。   一上午时间就这么过去。   尚食坊的人送来吃食。   慕景停下动作,对楚辞道:“上午的练习先到此为止。下午你自己将那些剑式再练习几遍。现在先去吃饭吧。”   楚辞缓缓舒了口气。   他刚才沉浸在剑式中,竟有些忘了时间。此时被慕景提醒,才感受到腹中饥饿。他不好意思地点头,道:“是,师父。”   “记得多喝两杯米儿酒。”慕景似笑非笑,瞥了眼楚辞的手:“出了那么些汗,定也该渴了。”   楚辞顿时一个趔趄,脸腾地红到耳根,头皮几乎炸开。   他知道了!   他什么都知道了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慕景:记得多喝两杯米儿酒,我来给你斟。   楚辞:……我一点都不想用那个位置喝! 第6章 霸道   吃饭时,楚辞几乎将头埋进饭里,全程装作认真吃饭,面前的菜最好吃,他很饿,所以要好好吃饭的样子。   他懊恼得不敢看慕景一眼。   “萝卜好吃吗?”慕景忽然问。   “啊?”楚辞小声道。   “我看你一直只吃萝卜,想着定然是今天尚食坊做的萝卜味道比平时好,便想问问你,今日白菜味道如何。”慕景夹起一片萝卜,慢悠悠道。   楚辞才注意到,自己居然一直盯着一碗萝卜吃。   老天知道,他最讨厌吃萝卜。   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蠢。   依稀记得,他吃饭时光想着方才的尴尬,赶紧吃完,躲去练剑。食不知味,只顾拣最近的菜吃,塞到嘴里是什么便吃什么,哪里注意到面前的菜是什么了。   老天,他居然吃了这么多萝卜。   萝卜的盘里,满满的萝卜已被楚辞吃去一大半。慕景虚点一下那盘子,将萝卜送入口中,尝了尝,似笑非笑道:“今日这萝卜……”   “很甜。”   楚辞抢在慕景前头,在慕景目光下,气势又弱了,“比寻常时候都甜,我尝着……不错。”   自己犯得蠢,昧着良心也要给圆过去。   慕景慢吞吞地将胡萝卜吃完,轻笑道:“这样啊。明日我和尚食坊的人提点两句,让他们日日多送些萝卜来。你这段时间练剑辛苦了,需要吃些好的。”   楚辞恨不得一头栽倒在桌上。   他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来不来得及。   慕景看着他,眼带笑意。   楚辞只觉面前这人笑起来实在太好看。在阳光下,亮得耀眼,漂漂亮亮的,金金亮亮的,清清亮亮的,美得发着光。   他呆了一瞬,出口的话变成了:“多谢师父了。”   若是能以此而长得这笑颜,莫说是让他吃一个月萝卜,便是让他再吃上一年,十年,一辈子,他够甘心情愿。   慕景眉眼一弯,笑出了声:“算了,不逗你了。”   楚辞懵呆呆的:“啊?”   慕景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,按在他半空的碗里,抬头看他,目光温柔,如汪着一泉清水:“刚才光顾着躲我,不敢夹菜吧。你平日里,筷子都不往白菜碗里碰上一碰的,今日那么多萝卜,也亏你吃得下去。”   他笑着摇摇头:“来,尝尝,今日的青菜不错。”   楚辞喉头一滚,有句话想要脱口而出,临出口却被他生生咽下。他心里泛起不知名的情绪,百种滋味,千重情绪,喜、忧、惊、酸、甜,竟一瞬间尝了个遍。   师父什么都知道。   他知自己不喜萝卜,他知自己好青菜,他知自己胆小害羞,他知自己嘴硬硬撑,他知自己这么多细微小事……   那他知不知自己对他的心思?   楚辞轻轻嗯了一声,将碗里青菜咽了下去。   很甜。   “谢谢师父,你给我的东西很好。”   一切都好。   包括你。   ·   此事后,楚辞莫名觉得心里和师父近了一层。原本搁在两人间的那一层薄薄隔膜,似乎在那日的一筷子青菜下,慢慢消融。   楚辞面对师父自在许多,还会和他闲聊谈天。   每日上午,两人练完剑,若是尚有闲暇,楚辞便会被慕景拉到深潭边,闲聊休憩。楚辞和慕景坐在潭边大石上,一面吹风,一面斟些米儿酒,闲谈取乐。   师父不多话,多半时候是楚辞说,师父听,偶尔提问。   楚辞讲得多是在进如三清峰选拔时的事,一层层选拔,一层层忐忑,一层层担惊受怕,那时心中紧张,辛亏有晋津在旁插科打诨,日子轻松许多。   楚辞回想,竟有恍若隔世之感。   慕景在楚辞话里第二次冒出晋津名字时,果断发问:“晋津是谁?”   “嗯?晋津?”   “是他。”   “我在选拔时认识的一个好友。当时选拔时,我与他是邻铺,每日一起检验,回来会在睡前聊天。他人很好的,资质也好,现在在掌门门下,师父对他有兴趣吗?”   “……你们在选拔时,是邻铺?”   楚辞觉得慕景语气不对,却察觉不出哪里不对:“是,他睡我旁边。参与选拔的人多,房间不够,一个房间里便放几张床,我和他的床离得近,一伸手便可以触到。”   “……一伸手便可触到?”   楚辞点头:“晋津人很好。有一天,我睡过了头,没听见晨起钟声,还是他掀了我被子,把我浇醒。否则,我必然误了选拔,就进不了三清峰了。”   更成不了你的弟子了。   慕景眼睛眯起来:“他好掀过你的被子?”   楚辞说得开心:“对啊,那天可多亏他了。”   “只此这一人?”慕景顿了顿,道,“曾与你如此亲近?”   楚辞后知后觉问道:“师父,你怎么了?”   “我很好。”慕景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,温声对楚辞道,“我没事,你继续说。你那位叫晋津的朋友挺有趣的,继续说些和他有关的事。”   楚辞状似无意瞟了眼慕景。   他摇着酒杯,在笑。   玉色酒杯被慕景紧紧握着,光滑通透杯壁裹着一层光,但从下而上蔓延出丝丝裂痕,像是被谁生生给捏碎了。   他抬头看慕景,慕景依旧含笑,眉目舒朗,看不出半分生气。  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。   有……杀气。   楚辞咽了咽口水,一面装不小心地注意着慕景神色,一面小小声道:“晋津人特别好。在选拔时,特别照顾我。他比我先一批测试,回来后,经常会教我一些小技巧,让我过关。要是我回来晚了,他还会帮我带饭,他是个很好的人……“   他隐隐约约觉得慕景对晋津观感似乎不好,便想说些晋津的好处,扭转师父印象。   “晋津生得也不错,选拔时不少女修士青睐于他。”   “晋津天资很好,几次受到主试官夸奖。说他是难得的修炼奇才,若是假以时日,说不定可以成下一个长老。”   “上次洞规讲课,也是他坐在我旁边。他在掌门峰下,晓得的事情比我多,便与我讲了不少三清峰的事情。让我注意那些人不能惹,那些人要小心之类的……”   “晋津实在是个对朋友极仗义的人。”   楚辞盯着慕景手中那玉色酒杯上,上面裂痕愈来愈重,如蛛网蔓生,声音愈来愈小,最后匆匆结尾:“师父若是见到晋津,一定会喜欢他的。”   “哦。”慕景面无表情道,“这样看来,这个晋津果然是个不错的小孩呢。”   楚辞却并未轻松:“师父,您的酒杯……”   “无妨。”慕景举起酒杯,仰面饮尽其中米儿酒,又松手道,“我只是想试试这酒杯是否坚固而已,现在看来,还算不错。”   玉色酒杯立即在风中化作细灰,被卷走了。   楚辞:……   虽然师傅法力高强,寻常喝酒捏碎酒杯也是常事。   但似乎总有哪里不对。   他小心地问:“师父,你不喜欢晋津?”   慕景扭头,冲他一笑,十分亲和温柔:“怎么会呢。三清峰难得有这么天资过人的弟子,我自然是高兴的。”   楚辞却并未轻松。   慕景又装作无意问道:“你说青玄山洞规学习时,他与你一起?”   楚辞点头:“他坐我旁边。”   慕景起身,一甩长袖,若无其事道:“明日我送你去青玄山。”   楚辞:……   师父今天似乎哪哪都不对劲。   ·   慕景说要送他去青玄山,楚辞只当一个玩笑,并未放在心上。也实在是因为慕景性情孤冷,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,这些年连长老大会都少去,更何况是去一个小小的青玄山洞规讲习课了。   可当第二天,楚辞才发现慕景说真的。   他收拾好东西,准备出门时,发现慕景和火凤在外面等着他。楚辞愣了一下,慕景拍拍火凤的背,道:“上来。”   楚辞默了一下:“师父?您这是?”   慕景道:“送你去青玄山。”   楚辞下意识道:“师父,不用了。我认识路,一个人去就行了。”   慕景静静看着他。   楚辞抵抗不过三秒,只能败阵。他怏怏地道:“好吧,师父你要怎么样都行。”   慕景给他伸了手:“上来。”   楚辞借着慕景的手上了火凤的背。慕景回头,让楚辞抱紧自己,便驱使着火凤,穿越晨起山间浓密云雾,朝着青玄山飞去。   楚辞生无可恋,连和慕景亲密接触都来不及激动了。   楚辞头疼。   他还记得,当初慕景仅仅是在三清峰选徒时,出现那么短短一会儿,便引起多大轰动。晋津和他说起过,后来关于慕景出现在选徒大会的场景,足足传出了四五个版本,在整个三清峰被众人挂在嘴边说了六七天。   这次,慕景忽然出现在青玄山选徒现场,还是为了送他。楚辞可以想象众人将如何议论慕景和他。他自己不怕被议论,他只担心慕景。   慕景在三清峰一直是高高在上,神秘的,也是众人心中可望而不可即的所在,在三清峰的地位独一无二,威信更是仅次于掌门。   可为了他,慕景露面太多次了。   上次慕景给他取饭过后,整个三清峰都在议论,猜测他和慕景关系。据晋津说,还有人猜测他是慕景私生子的。   慕景怎么可能做这种事。   这是对慕景的污蔑。他不想再有任何事情,让慕景的声誉受损了。他也不希望有任何事情会伤害慕景声誉,哪怕这个事情包括他自己。   他在外十分低调,也是因此。   这一次,慕景大张旗鼓送他来上课,不知又该如何满城风雨。   “楚辞。”   楚辞忽然听见慕景的声音,“你不高兴?我送你过来,你不高兴?”   楚辞忙摇头,解释道:“我没有不高兴。”   慕景没了声音。   过了一会儿,楚辞又听见慕景问道:“你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和我在一起?”   楚辞忙否认:“没有。师父别多想。”   慕景冷声道:“我知道。”   楚辞顿了一会儿,才小心翼翼道:“师父,我是怕有人因此议论你。说一些对你不好的话,我只是一个低阶弟子,你对我太好,外人会有许多议论。”   “那又如何?”   楚辞一愣。   “那又如何?”慕景重复道,忽然长鸣一声,让火凤从高高的天空俯冲而下。巨大的风吹起两人衣袍头发,也卷开慕景声音:“你是我的徒弟,我对你好,还需他人承认不成?”   楚辞心中瞬间腾起一股火,烧着了自己。   慕景朗声道:“若是有人议论,边让他们听好。我慕景想对谁好就对谁好,用不着别人多嘴置喙。若是有不服的,便给我憋着,别让我听到。”   “我对你好,没有人可以左右我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楚辞:师父,你喜欢吃什么?   慕景:我正在吃的。   楚辞:……够了…啊…不要了……嗯,停下…… 第7章 怒发   直到火凤降落在青玄山,楚辞的脸都是红的。他低着头,不敢看慕景,脑海里还一遍遍回想着慕景刚刚的话,忍不住心里发甜,嘴角压不住得上扬。   “我对你好,没有人可以左右我。”   楚辞恨不得有一个东西,可以把刚刚的话录下来,放在耳边,天天听日日听月月听,听上百遍千遍也不会厌倦。   火凤刚至青玄山,便引起一番骚动。   楚辞耳尖,听见不少人的议论。   ——“你们看,那红凤好像玄景长老的坐骑。是不是玄景长老过来了?”   ——“怎么可能,玄景长老向来少出现在人前的。怎么会往这么热闹的地方来,你们八成是看错了。”   ——“真的是玄景长老,我看见他了。”   ——“咦,还真是。玄景长老是有什么事要来找掌门吗?最近三清峰出现什么事情了吗?”   ——“……玄景长老会不会是……送他那个弟子楚辞来上课的?今天不是正好半月一次的洞规学习吗?而且,他那徒弟还站在他背后呢。”   ——“不会的,玄景长老是有事来找掌门的。”   ——“你们说,这楚辞到底和玄景长老有什么关系。玄景待这楚辞,实在太亲近了,这架势不像师徒,反而像像……”   ——“像什么,你说啊。”   ——“哎,小心点,玄景长老看过来了。”   楚辞只当没听见议论声,昂首从火凤身上下来,又转身对还在火凤背上的慕景恭敬道:“师父,青玄山到了。您是……”   他话未说完,便听后头有人喊他。   “楚辞——”   楚辞回头一看,便见晋津高兴冲他招手,边喊着他的名字,便大大地笑着,快步跑了过来,朝气蓬勃。   慕景轻眯起眼:“这边是那小孩?”   楚辞恭敬点头:“是,他就是晋津。”   话一落地,晋津已跑了过来,大咧咧地拍了楚辞肩膀,喘着气,和楚辞玩笑道:“你今天又闹出什么事了,我一路过来,听到的都是你的名字,你可算是我们三清峰的名人了。”   楚辞轻轻戳了一下晋津的腰,使了个眼色。   晋津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慕景:“玄景长老?您怎么也过来了?”   慕景淡淡道:“我来送他上课。”   楚辞感到晋津吃惊的目光,撞了他一下,让他收敛一些,才道:“师父,这便是我和你提过的晋津。他是我选拔时便结识的朋友,如今和我一起上课。”   慕景嗯了一声,目光却落在晋津身上。   楚辞顺着慕景目光看去,却落在晋津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上。晋津似乎也感觉到了,缓慢而不着痕迹挪开手,干笑两声和慕景问好:“玄景长老,我是楚辞的朋友,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。”   慕景见晋津手挪开,垂了眼眸:“我去掌门师兄那里坐坐,你好好上课。”   楚辞感觉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,不是说话的地方,嗯了一声,又小小声地叮嘱道:“师父,你慢点。路上小心。”   虽然才几步路,不知道要小心什么。   慕景轻嗯了声,浮上淡淡笑意:“好。”   目送着慕景离开后,消失在视野中后,楚辞明显听到众人气息一松,说话声音都大了些。气氛瞬间就热烈起来,就像水面冰消雪融。   慕景在这儿,给了众人无比压力。   楚辞从未如此清楚感受到这一点。   “呼——”晋津轻轻吐出一口气,整个人松懈下来,摸了一把汗,心有余悸问,“楚辞,你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我?他刚刚看我的时候,我差点感觉自己要被冻死了。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玄景长老,要不是我最近玄力进步了,刚才估计直接就腿软了。”   楚辞一僵,心虚道:“没有啊。”   晋津皱眉:“没有吗?”   楚辞打着哈哈:“你也知道,师父一向如此。他待谁都这样的。”   “也是,玄景长老一向如此。”晋津点头,手又自然而然搭在慕景肩上,忽然打个寒颤,像被慕景目光盯住一样。他不着痕迹将手放下来:“咳咳,也是难为你了,每天和这么冷冰冰的玄景长老在一起,压力很大吧。”   楚辞打着哈哈,却心里一甜。   师父从没有这样对他。   他……应该是特殊的吧?   这种感觉让楚辞上课时,心情一直很好。尽管被整个课堂的人时不时的行注目礼,像被围观的奇景般,他也只未放在心上了。   晋津是个闲不下来的,上课时一直找楚辞聊天,各种插科打诨,犹如说相声,和台上的老师一唱一和,逗得楚辞忍俊不禁,却又碍于课堂纪律,不敢大声笑,只能憋着。   晋津忽然说起他练的功法,随口问了一句:“楚辞,你修的什么功法?”   楚辞说:“《玄英诀》。”   晋津神情立刻戏谑起来,冲他挤眉弄眼,用手肘碰着楚辞的手肘,嘿嘿嘿打趣:“玄英诀?那你准备和谁练玄成诀啊?”   楚辞一愣:“什么意思?”   晋津戏谑看他:“哟,害羞了?”   楚辞哭笑不得,推推他的胳膊:“晋津,别闹,我是真不知道。”   “你真不知道?”晋津正色,奇怪看他,“那你为何会选这套功法。这套功法虽然修炼功法珍贵,但并不是十分常见。”   楚辞犹豫一下,没有说是慕景给他介绍的,含糊说:“我当时也只是随便一选。”   晋津打量着楚辞,慢悠悠道:“其实呢,这套功法也没什么大不了。单独拎出来也是个极上乘的功法,灵力温和,特别适合你经脉受过伤的体质。不过呢,这个功法有一个特点。”   晋津故意停顿一下。   楚辞好笑地推他一下:“别卖关子了。”   晋津才慢悠悠地道:“说起来,这特点也是个好处。这个功法有一个附带的功能。若是练到后期,若是能寻一个练《玄成诀》的人□□共练,便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。至于□□的方法嘛……”   晋津嘿嘿嘿笑起来。   楚辞一见他神色,便知他在想什么,偏过头不理他。他并非什么都不懂,长到这么大,该懂得他也都知道,晋津说得什么,他立即就明白了。   晋津继续道:“所以,楚辞师弟,若是日后碰上一位修《玄成诀》的师妹,可要抓紧机会。这可是有助于修行的大好事啊。”   楚辞呆住,想起慕景练得正是《玄成诀》。   这《玄英诀》也是他给自己选的。   这其中会不会有……   “看你这神色笑得多么荡漾,八成是思春了……”晋津趴在桌上看他,一副看八卦的愉快目光,凑上去问道,“来告诉师兄,是不是已经碰到了哪位练《玄成诀》师妹了。哪天带出来,给师兄看看……”   楚辞立即反驳:“没有。”   晋津却摸着下巴,琢磨起来:“我想想,你一向性子内向,不喜欢和人接触,在选拔时候认识的人就不多,算来只有一个碧水师妹还多说过几句话,后来便上了青灵山,身边只有一个玄景长老……”   “晋津!”楚辞被他说得恼了,在下头踢了晋津一脚。   晋津没防备,痛的一哆嗦:“你个臭小子,敢踢我!”当下也不肯认输,隔着一个充当课桌的石台,两人在石台下,你一来我一往,斗得不可分开。   直到下课,晋津还在追问楚辞那名修炼《玄成诀》的师妹到底是谁。楚辞死活不承认有这人,说晋津猜错了。两人打打闹闹,说说笑笑出去了。   火凤被师父骑走了,楚辞只得等师父过来。   晋津陪他一起,坐在角落里等。   青玄山授课教室外面是一个大广场。广场中央种着许多树,亭亭如盖,绿荫遍地。晋津和楚辞两人躲在一棵两人合抱大树后,等慕景过来。   晋津还要打趣楚辞,却听见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议论。   ——“你听说了吗?今天又是玄景长老送那个什么叫楚辞的过来的。”   ——“我早上就看到了。那个楚辞还是和玄景长老共骑一个坐骑过来的。你说那楚辞是不是没断奶,都这么大了,还需要人送来送去?”   晋津登时站起,怒气冲冲要和说话之人议论。   楚辞赶紧拉住他。   他不是好事之人。今天慕景送他过来,他早就料到会有人议论他。嘴长在别人脸上,他们要说什么,只管当听不见算了。   他不想让别人认为,慕景的徒弟是个好事且无理取闹的。   ——“哎,你说慕景长老为什么对楚辞那个小白脸那么好?我看那个楚辞,除了一张脸还看得过去,天分,资质,家世都不出众,怎么被慕景长老选上的?”   ——“你不是都说了吗,还有一张脸呢。”   ——“你是说——”   ——“我可什么都没说!不是有人说吗,楚辞说不定是慕景长老的私生子,要不,慕景长老怎么可能对那个什么楚辞那么好。可我觉得应该不像,就说楚辞长得就和慕景长老就不一样。我上次听说,之前有隔壁华清洞洞主女儿,生得极貌美,家世也好,看上玄景长老,主动追求她,被玄景长老拒绝了。”   ——“啊?我都没听说过这事。”   ——“我也是听师父无意间说漏嘴的。你说,这么多年,玄景长老一直也没有找个道侣,是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女的。而最近那个楚辞是他新看上的男……”   ——“看不出来,玄景长老会是这种……”   楚辞听得怒发中烧,尚未等那人将一句话说完,便冲了出去,照着两人嘴巴一人扇了一巴掌,用尽他平生力气,愣是将两人拍在地上,断了两颗牙,哀叫不已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慕景:徒弟,双xiu吗?   楚辞:…… 第8章 认错   “你都不知道,你当时有多英武。逮着那个说话的人,一连扇了五巴掌,把人牙齿都给扇飞了。人都没反应过来咋回事,整个蒙圈了,笑死我了。”   “左一巴掌,右一巴掌,快得和电光火石似的。”   “旁边那个人上来准备帮忙,你给人后蹄子一撅,给人正踢肚子上,碰翻了,在地上生生滚了两圈,才停住。”   “我当时还准备上去帮你来着的,结果你动作太快了,一下子将两个都给治住了。我都找不到出手的机会了。只能在在那个被你踢在地上的人身上补了一脚。”   “楚辞,我这真是头一次发现你能这么威猛呢。”   楚辞坐在地上,木然听着。   方才,他一听见有人想要议论慕景,而且是关于自己的,顿时心里一阵恐慌。他知道,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,他会让慕景成为众人议论中心的。   他想要让那两人闭嘴。   不要说了。   都不要说了。   闭嘴。   可是他们一直在说,一直在说,说个不停。他终于忍不住了,翻过去,想要把他们的嘴捂住,却被那人踢了一脚,还准备放声大喊,骂楚辞:“原来你就是玄景长老的那个男……”   没等那人把话说完,楚辞一巴掌扇了上去。   后来,他们被人拉开了。   那人被他打得很惨,牙都掉了,只能含糊不清地嗷嗷叫。在三清峰斗殴是绝对不被允许的,有人报告掌门,他应该很快要被送审了。   可是他不后悔。   晋津坐到他身边,准备拍他肩膀,中途想起什么,硬生生换了个方向,转到用手肘捅了捅楚辞的腰:“楚辞,没事。是这两人活该,三清峰最重长幼传承,妄议长辈是大忌,这些人刚入学,不懂规矩,合该被教训一顿。”   楚辞轻轻嗯了一声。   他不怕处罚。   他只是怕……自己想象中的事成真。   他真的成了慕景的拖累。   他们很快被带到掌门面前,接受门规的裁决。掌门身着白袍,是个十分温和的中年男人,有两瓣小八字型胡子,气质和蔼而亲切。   掌门的旁边……坐着慕景。   楚辞只抬头看了一眼,便不敢再看。他怕见到楚辞的失望眼光,才进三清峰不到两个月,就触犯门规,斗殴打架,实在太过顽劣。   掌门看见楚辞,瞥了旁边慕景一眼。   慕景沉默不语。   掌门手放在下巴处,咳咳两声,朗声问道:“台下四人,报上你们的名号,和师从。”   “青妙山,李辰。”   “青妙山,胡劲。”   “青玄山,晋津。”   “青灵山……楚辞。”   楚辞头低着,背却挺得笔直。他难堪至极,慕景的眼神落在他的头顶,让他如背针芒,他却不敢细想他目光其中含义,只能倔强挺直着背,仿佛在做一种无谓的坚持。   “你们四人,为何争端。”掌门瞪了眼晋津,问。   四人皆垂首,不敢言语。   掌门皱眉,点了名:“李辰,胡劲,你们说。”   李辰与胡劲两人偷偷摸摸对视一眼,瞥了眼最上头坐着的玄景长老,更是把头埋低了,支支吾吾,不敢言语。   掌门于是又道:“楚辞,听人说是你主动冲出去攻击李辰和胡劲的。你来说,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突然冲去打人?”   “弟子……”   楚辞艰难挤出两个字,在全场紧绷如沸腾前一秒的水的环境里,终于沉沉砸出一句话,“……弟子认错,这一切都是弟子所为。甘愿受任何惩罚。”   “楚辞!”   晋津明显一愣,在旁低声喊道,气急败坏,竭力压低声音,“你个傻子明明是那两个混蛋的错,你本来就占理,你蠢啊,干嘛自己把这锅给背了。”   楚辞只跪立如磐石,不动不语。   “楚辞!”晋津又着急喊道。   “晋津!你别看我还没找你,你就认为自己没错了。你在和楚辞说什么?”掌门怒瞪一下晋津,沉声道,“有什么话要说的,你当着大家的面说。”   “我——”晋津咬看了眼楚辞,咬牙站起来,道,“我有话说。事情根本不是楚辞说得那样,这根本就是那两个人惹出来的,他们在背后妄议玄……”   “晋津!”楚辞拉着他的裤子,仰头看他,“我说了,一切都是我的错。”   “你——”晋津看着楚辞,和他目光对上。两人僵持住,忽然晋津一甩袖子,普通一声又给跪下,道,“既然这个傻子不让我说,我今日便不说。只是事实公道到底如何,那两个人比我们更清楚。这罪我和楚辞一起认了,有什么惩罚,我与楚辞都甘愿承受。”   “晋津……”楚辞声音一顿,喉头微哽,“你不必如此。”   晋津哼了一声:“我还没有丢下兄弟独自偷生的品德。”   楚辞慢慢笑了,认认真真说道:“谢谢。”   谢他愿意听自己的话,没有将那事实原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;谢他愿意照顾自己那隐藏在阴暗中,不敢告人的维护之心。   晋津翻了个白眼,不理他。   掌门看出其中似乎有些门道,追问道:“怎么回事?你们几个之间到底有什么事情?吞吞吐吐,不肯直言的?想要瞒我一人不成不成?晋津,你来说,刚刚你到底想要说什么?谁辱骂师长?如何辱骂?”   晋津只低头道:“师父,弟子方才失言,一时胡言乱语,请勿追究。”   “果真如此?”掌门眯起眼,缓慢问道。   晋津只沉声道:“果真如此。”   “……“掌门盯着晋津和楚辞看了半晌,目光落在他二人挺直的脊背上,忽而话锋一转,问,“李辰,胡劲,你二人来说。他们说得对不对?当时到底发生何事?”   两人已被吓得瑟瑟发抖,话不成句:“我我我……”   掌门沉声道:“不必犹豫害怕,只顾说出实情即可。”   李辰、胡劲二人瞥了旁边晋津和楚辞一眼,闭了眼,道:“事情,事情,事情就和他们,他们两个人说得一样……我,我,我……”   掌门不着痕迹皱眉。   他走到四人面前,森严目光在四人身上来回,语速沉重而缓慢,道:“好,既然你们四人都如此统一口径,那事情便要定下来了。你们还有无申辩?”   楚辞道:“无。”   晋津道:“无。”   李辰,胡劲二人发抖:“……没……有。”   偌大的大厅里,静得落针可闻。楚辞可以感觉到,众人压抑的呼吸声,还有落在他背上的热切目光。这让他更忍不住将背挺得更直。   “你们门规已学习过前三章,应当知道私自在三清峰内斗殴,是何等惩罚。”掌门背着手,缓慢踱步,忽然在楚辞面前停下,“楚辞,你来说。”   楚辞字字清楚地背:“三清峰门规,私自斗殴者,主犯受三记销魂钉,禁闭岭关三个月,扣一年月俸。从犯受禁闭岭三个月,扣一年月俸。”   三清峰弟子,每人每月可得一颗丹药和十颗零食作为每月月俸,修行速度快还可获得额外奖励,被称为三清峰弟子每月月俸,是为鼓励三清峰弟子修行的一种手段。   而禁闭岭与销魂钉,则是处罚有错弟子的手段。其中禁闭岭如其名,是将人关在一个幽闭的山间,让人反省自己过错。销魂钉则是钉在人的奇经八脉上,因此极为痛苦,十根销魂钉便可让人瞬间殒命,向来是被视为极严酷的刑法之一。   “好。”掌门朗声,环顾二人,“你二人可认罪。”   楚辞吐出二字:“认罪。”   晋津也道:“我也认罪。”   “那好。”掌门轻叹一口气,道,“你们都已认罪。那我在此宣布,青灵山弟子,楚辞无辜斗殴,违反门规,被处以销魂钉三根,禁闭岭三个月幽闭,扣一年月俸。青玄山弟子晋津,禁闭峰幽闭三个月,扣一年月俸。明日在光正台,正式行刑。请各峰长老,带领刚入门弟子前去观刑,以儆效尤。”   楚辞沉声道:“弟子领命。”   晋津也道:“弟子领命。”   “等等。”   楚辞轻颤一下。   这是慕景的声音。   他想做什么?   他屏住呼吸,直到自己面前出现一双鞋,云锦黑金缠丝鞋出现在自己身前,这是慕景的鞋子。他听见慕景的声音:“掌门,我有话说。”   掌门道:“玄景有话直言便可。”   慕景正挡在楚辞身前。楚辞一抬头,便可看见慕景的身躯,挺拔如松,白袍流动间带着行云流水的恣意与潇洒。   他听见慕景的声音:“楚辞是我座下弟子,如今犯下这等大错,也是我管教不严。我愿意认错,楚辞初入三清峰,功力浅薄,加之其经脉有过旧伤,受不得三根销魂钉的惩罚。恳请掌门,我玄景愿为楚辞承担这销魂钉的惩罚。”   人群中立即出现小小骚动。   楚辞却什么都不在意了,他只扑出去,喊道:“不行!不可以,我不接受。”   慕景回头,按住他的肩膀,沉声道:“楚辞,三根销魂钉,你受不得。这关你日后的修行成就,由不得你任性。”   楚辞只觉得一股温热力量自慕景手中传入他体内。   他不能说话,也不能再动。   慕景将他定住了。   掌门犹豫了一会儿,才道:“玄景,可是你的伤……”   慕景道:“无妨。”   掌门又道:“玄景,你是知道的。若是师父代弟子受刑,按照师父功力比弟子高的事实,其刑法也是要有所增加的。你弟子只需三根销魂钉,但你就要六根了。”   “不行!”   “绝对不行!”   “不可以——”   楚辞拼命挣扎,拼命叫喊,却发不出声音,只能拼命摇头,看着慕景,叫他:”不要答应,不要答应——”   场面一度寂静,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慕景的回答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本文不虐,再三保证,么么哒 第9章 真相   “好。”   只一个字,慕景答应得干净利落。   掌门轻叹一声,疲倦地摆手:“既然这样,这件事就这么定了。时候也不早了,大家都散了吧,散了吧。”   议论声高涨,人群潮水般散去。   瞬间,只剩慕景,楚辞与掌门晋津四人。   掌门这才转身,看了慕景一眼,想说什么,最后却什么也没说。他走进内室,取了一个小瓷瓶出来,递给慕景:“收着吧,你用得着的。”   慕景没推辞,收了。   掌门又瞥了眼楚辞,目光意味不定。他摆了手,道:“你们也走吧。回去好好准备一下,明天……算了,你们走吧。”   “晋津,你留下。”   慕景一拱手:“多谢师兄成全。”   转身离去。   楚辞赶紧跟上,回头担心地看了眼晋津。   晋津冲他眨了眨眼睛,示意不用担心:“师父,您老人家千万别动气。我知道我不成器,我不像话,我烂泥扶不上墙,您怎么着说我都行,可千万别动气。气坏了身子可太不值了……”   楚辞笑了。   晋津这性子,总不会吃亏的。   夜幕深蓝,月隐云低。   白日喧闹的山峰少了人后,静得厉害,人的脚步声似乎有回响,咚咚咚——空灵的声音,一下下像是踩在楚辞心上,压抑又沉重。   他连累了慕景。   直到这时候,他才真正后悔了。   他不应该那么鲁莽直接冲上去打的。他应该记住那两个人,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教训他们一顿的。   “为什么?”   慕景忽然说话,声音发冷,“和我,你总可以说实话了吧?”   楚辞这才发现慕景给他的禁制解了。   他可以说话了。   他立刻就拉住慕景道:“师父,我不能让你替我受罚。三根销魂钉我还受得住,但是你受不住六根销魂钉的……师父!”   慕景冷冷看他:“到底怎么回事。”   楚辞垂头,沉默。   他不能把那些人的话告诉慕景。   他不敢……   慕景似乎失了耐性,一甩袖,快步走了。楚辞立刻跟上去,喊道:“师父,我不能让你替我受过。这样不合情理……”   “师父,这绝对不行。”   “师父,就让我自己去受过吧。”   “师父,我不能连累你。”   楚辞跟在慕景身后,喋喋不休,试图劝服慕景。   “我最后再问你一遍。”   慕景忽然回头,楚辞刹车不及,一下撞上慕景下巴,见慕景神情严肃,忙噤了声,退后一步,认罪般站好。   他盯着楚辞:“事情到底怎么回事。”   楚辞嘴唇动了动,最终沉默。   “你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。那两人若非主动招惹你,你是不会主动挑事的。你在殿上的话,我一句都不信。到底怎么回事?”   楚辞还是不说话。   沉默。   死一般的沉默。   慕景目光落在楚辞头顶上,千钧重锤落地般压下来,让楚辞身形无端都萧索,单薄许多。他沉声,一字一顿道:“楚辞,我最后以你师父的身份问你。”   “你到底说不说?”   说不说?   楚辞嘴唇轻轻颤了颤,最终沉默。   慕景定定看着他。   楚辞也不记得慕景盯着他看了多久,似乎只有一瞬间便嫌恶得转了过去,又似乎久到让他心口发闷,说不出话。   但他唯一没有错看其中一点。   失望。   慕景对他失望了。   慕景一路快行,回了青灵山。   楚辞全程跟在身后,沉默得像块石头。一向欢脱的火凤似乎也感觉到什么,格外安静,不发出丁点儿声响。   安静空气中像压了块重石。   楚辞呼吸困难。   回到青灵山,慕景一径走进了小屋里,丝毫不顾身后楚辞。楚辞苦笑一声,跪在外头地上,霜寒露重,衣袍边上被薄露蘸湿了。   他朝木屋里高喊:“弟子跪求求师父收回决定,弟子愿一人做事一人当。”   屋里毫无回响。   楚辞早已料到这结果,并未意外,只是长跪不起。   想要慕景收回决定,他别无他法。   一个时辰,没反应。   两个时辰,依旧没反应。   三个时辰,门忽然被打开了,慕景依旧穿着回时的衣裳,站在门口,居高临下看他,冷冷喝道:“进来。”   楚辞俯首,坚定道:“师父不答应,弟子不起来。”   啪——   慕景又一下把门摔上了。   又是一个时辰。   门又被打开,慕景依旧那身装扮,连发髻都未曾散开,走到楚辞身前,冷冷道:“楚辞,我以师父的身份命令你,进屋。”   楚辞冲慕景磕了个头:“弟子求师父收回决定,弟子愿一人做事一人当。”   “楚辞,我让你进屋!”   他听见了头顶的声音,依旧是慕景一贯的清冷嗓音,凉得如凌晨的天色。楚辞不说话,盯着前头淡灰色的影子,那是月光下颀长的慕景轮廓。   他深深给慕景磕了一个头。   师父,恕我不能从命。   门又被摔上了。   那巨大的关门声像是扇在楚辞心上。他心里苦笑,却没做出任何妥协姿势,背脊笔直,像无声的反抗,静默却血流成河。   月光下,他背影漆黑如小山。   第三次,门又开了。   慕景已换了身新衣裳,依旧丰神俊朗,只是眼眶微有血丝,像是没睡好。他走过楚辞身边,停下来,却不看他:“你还有一次机会,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。”   楚辞重复着那句话:“请师父收回决定,弟子愿一人做事一人当。”   两个人有两种坚持。   互不相让。   谁也没法说服谁。   “哼!”慕景气急,甩袖就走。   楚辞忙起身跟上。他跪了一夜,关节早已酸麻,骤然站起来,供血不足,险些给摔了。幸好,有一股温和力道及时接起来他,让他稳住身形。   楚辞感激地看了眼慕景。   慕景却压根不回头看,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。   两人上了火凤。火凤绽开翅膀,在呼啸的风中,将两人带到了光正台。   光正台离禁闭岭很近,都是远离主峰,少有人际的地方。除许多前辈大能隐居在此外,平时连鸟都不会来这个地方。   除了每次有人被处罚时。   楚辞回想刚入三清洞,晋津给他的科普,苦笑。   他当时怎会想到,半个月后,他便会在这峰上被当众惩罚。   待他两人到时,原地已有许多人了。   火凤着陆,两人下来,走至人群中央。   掌门站在前方,看了眼慕景,见他没有说话打算,只得叹口气,道:“事情大家昨天已经知道了。今天便是施刑之日,由我和玄成长老共同执刑。”   楚辞往前走一步,想说话,却发现他又发不出声音。   他又被慕景下了禁制。   “玄景遵命。”   慕景一拱手,神色如常走到刑石下,站定,从容至极,仿佛并不是要面对六根销魂钉的惩罚。   掌门取出六根销魂钉,示众。   楚辞看着那销魂钉,咬紧了嘴唇。   那销魂钉和他想象中不同,石灰色,上可清晰感受到灵力流转,足足有婴儿手臂那么粗,与其说是钉,不如说是杵。   楚辞早知三清洞规矩乃修真界各门派中最严,三清峰修者也最为正直慎己。以前他还不了解,见到这钉才觉出厉害。   仅仅一个打架斗殴,便如此严格。   他手脚发凉。   观这钉形状,这一钉下去可了不得。   更何况,还是六钉。   不行!   不能让慕景受这惩罚。   他这是代自己受过。   “不要——”   “不可以——”   “我不接受——”   楚辞拼命想喊,想叫,想要别人听到他的声音,想要大家知道,他愿意自己承受惩罚,无论三钉还是六钉……   可他喊不出声。   他动不了。  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慕景受罚。   慕景站到刑石上,展开双臂,准备接受惩罚。掌门和玄成长老,一人手持三枚销魂钉,站到玄景的一侧,准备行刑。   “不要——”   楚辞一怔,还以为是自己终于冲破禁制,拼命喊着,却发现自己还是动不了。接着,他听见人群中出现骚动,顺着来源看去。   有人来了。   是青妙峰玄妙长老。   青妙山玄妙长老是几峰长老中,难得的几个女性之一,性格泼辣,为人热情,在整个三清峰人缘都不错。昨天两个侮辱慕景的弟子正是出自她峰下。   她大步走过来:“掌门师兄,玄成长老,且慢些施刑,我有话说。”   掌门停下动作:“玄妙,你有何事不能等行刑完说吗?”   玄妙拱手道:“我要说的事正是和昨日之事有关。请掌门师兄待我将事情真相还原,再商议如何行刑之事,以免伤了无辜,让玄景师弟白白受刑。”   “事情真相……”掌门迟疑瞟了眼慕景,“昨日真相不是已水落石出,玄景弟子已经承认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了吗?”   慕景则看向楚辞。   楚辞垂下头,不敢看慕景。   从玄妙长老出现,他就已经料到事情大概瞒不住了。   他只是不敢面对慕景。   “你们两个……”玄妙长老往后一揪,拎着两个人的衣领就将他们扔出来,“把刚才和我说的事实再和大家说一遍,听见没有?”   那两人畏畏缩缩,不敢抬头,赫然便是昨日的李辰和胡劲。   “我们……我们昨天被打,是因为偷偷议论玄景长老,还有侮辱的话,被楚辞听见。他上来想让我们不说,我们没忍住和他起了口角,他,他就打了我们……”   他俩一起扑通跪了下来:“师父,掌门,玄景长老,我不是故意的,我以为没人会听见的。我哪知道那时候楚辞会在我身后……”   众皆哗然。   慕景的目光深深地落在楚辞身上。 第10章 教训   “你们还敢求饶?”玄妙长老气急,对着李辰、胡劲一人一脚,将他们踹弯了腰,摔在地上,“三清洞最为尊师重道,你们这等辱骂师门长辈者,活剁了你们拌馅都不为过。”   “老娘这暴脾气啊,要不是还要带着你们过来认罪。你以为你们两个现在还能动弹吗?”   两人屁滚尿流地爬到玄妙长老脚边,还哭喊着:“师父,我们错了。我们知道错了,求您原谅我们吧。师父……”   玄妙长老不搭理他们,并干净利落地一脚。   将他们踢飞了。   真的是踢飞了。   两人至少飞出三米远,石头般砸在地上,闷响一声。那声音让众人心都跟着一颤,闭上了眼。接着,两人各自抱着自己的胳膊,大腿,哎哟哎哟叫唤起来。   玄妙长老冷笑一声:“还能动弹?给我拖过来。”   有两个青妙峰弟子战战兢兢将人死狗般拖回来。   玄妙长老一脚踩在两人胸口,将两人又逼出一口鲜血:“继续说,昨天你们怎么说玄景师弟的?再求饶信不信我让你以后都说不了话了。”   楚辞愕然看向玄妙长老。   这脾气……可真泼辣啊。   可看看四周,众长老似乎都见怪不怪。再看新来的弟子们愕然呆滞的脸,楚辞才稍稍安慰,同时心有戚戚然。   幸亏师父脾气好。   掌门握拳,放在口前,掩饰性地咳咳两声,道:“玄妙,还有新生在呢。克制克制!”   玄妙长老抬头,环视四周新生:“怎么,你们有什么意见吗?”   众新生头摇成筛子:“没有没有。”   他们身体不够扎实。   不敢。   “听见没?”玄妙长老又加重力道,重重用鞋碾在李辰胸口上,催促着,“快点说。今早你怎么和我交代的,一个字都不准错。”   眼见同伴惨状,胡劲撑不住了,哇的一声哭喊道:“我说,我说,师父我说。”   众人都看着他们,目光灼灼。   “昨天早上不是玄景长老送楚辞去青玄山的吗?因为玄景长老平时很少出现,就有很多人议论这件事,不少人说……说……”他哆哆嗦嗦看了眼慕景,不敢说下去。   慕景冷静道:“说下去。”   “他们说,他们说……说楚辞是玄景长老的……私生子。”胡劲被这么多人盯着,身子都在打抖,“否则,玄景长老不会对楚辞这么好……”   众人皆看向慕景楚辞二人,又装若无其事挪开。   慕景瞟了眼楚辞。   楚辞心虚低头,躲开目光。   慕景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,一如他给外人形象,平静无波道:“除了这些,还有吗?”   胡劲小心瞄了眼玄妙长老,被玄妙长老一个白眼怼了回来。   玄妙长老跨站在李辰身上,大马金刀,道:“看我有什么用,别指望我救你。告诉你,我这两年脾气算好了。搁以前,我没一巴掌扇死你已经算我心情好了。”   胡劲哆嗦一下,继续道:“至于,楚辞打我是因为……他听见我和李辰开玩笑说……说玄景长老之所以对楚辞这么好……是因为……因为……”   够了!   不要说了!   你们够了!   楚辞捏紧拳头,在心里呐喊着,却被慕景下了禁制,发不出声音。他最担心的事还是要发生了,慕景会听到那些话……   慕景会有什么反应。   楚辞想着,一阵惶恐。   他不敢抬头,不敢看楚辞。   “是因为玄景长老……不喜欢女人……喜欢男人。”胡劲干咽着口水,不敢面对众人目光,“玄景长老,看上了楚辞作男……”   话音落地,四下皆静。   众人像被点了穴般,呆立、震惊、哑然。   楚辞痛苦地闭上眼。   终于还是来了。   他能清楚感受到慕景落在他头顶的目光。   可是他不敢抬头。   他是个胆小鬼。   “荒唐!”   静默中,掌门破口骂出声。他死死盯着胡劲和李辰,气得脸涨红,胡子一跳一跳的,手指都在发抖:“你!你们!你们是我三清洞的弟子,理应崇敬师长,尊师重道,偏偏却在人后这样编排洞里长老,私议长老隐私……实在是荒唐至极!”   玄妙长老一拱手,对慕景道:“玄景师弟,这是因我峰下弟子所起。是我管教不严,我在此给你赔罪。这两个弟子我就交给你了,你要怎么处置都随你。”   她立刻将两人踢了过来。   胡劲两人吓得脸发白,挣扎想要爬起来,跪在慕景身前:“玄景长老,玄景长老,求求你,饶了我们吧。我们也只是刚入三清洞,不懂规矩。求求你,饶了我们吧……”   他们一个接一个咚咚咚地给慕景磕头。   慕景却不看他们,转向楚辞:“楚辞。”   楚辞抬头:“……师父。”   “玄妙长老将这两人交给我处置……”慕景神情平静,仿佛没有听见方才对他的编排般,问楚辞,“他们的编排也侵害了你的名誉,你想如何处置他们。”   楚辞一愣。   他一心只是想玄景的名誉会因传言着污,从未想到自己。毕竟,他本身便只是一个刚入学的新生,没有慕景,恐怕都无人认识他。   慕景却想到他的名誉问题。   众人也是一静,都看向楚辞。   楚辞迟疑:“我……没想过。”   慕景缓声道:“你不用急,可以慢慢想。”他一拱手,朝向掌门,扬声道:“既然玄妙师姐带着两名弟子来认了罪,那么我峰下弟子的罪名可以洗去了吧?”   掌门似乎没料到慕景此时还记挂楚辞的罪名,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:“是,是。事情真相既然已经还原,那么楚辞滋事斗殴的罪名可以洗去了。只是,他毕竟还是打了人,多少要有警告,所以罚一个月月俸,以示警示。”   他看向人群:“大家都没意见吧?”   众皆摇头:“没意见。”   慕景点头,表示满意。   他又看向楚辞:“现在你已不用受罚,不用急,可以慢慢想如何处置这两人了。”   众皆倒。   敢情您问这么一句,就是为了哄徒弟?   楚辞犹豫着。   慕景只看着他,也不催促。   众人等着慕景决定,慕景等着楚辞决定。楚辞只觉得所有人都盯着他,让他压力巨大,只得看向慕景:“师父,我不知道如何处置。”   慕景道:“你不必有压力,只说你的想法便是。”   楚辞瞟了眼地上跪着两人。这两人正巴巴地看着他,大抵是昨日被他打怕了,明明有一腔话想说,却不敢靠上来,可怜极了。   楚辞转身对慕景说:“师父,我只要他们答应不再说那样的谣言就可以了。”   “就这样?”   “嗯,就这样。”   慕景低头,看着地上两人:“你们二人,可答应以后不再说任何与此有关的谣言。”   李辰二人大抵是没想到会有这等好事,一下懵了,连连点头:“不说了,再也不说了。我绝对不会再说了。玄景长老,我保证,我绝不会再说了。”   慕景冲掌门一拱手:“掌门,这便是我的处置。”   掌门状似无意,瞟了眼楚辞:“只是如此而已?”   “我徒弟说这样便足够了。”慕景道,“因此,我也觉得足够了。”   掌门扶额。   知道你宠徒弟,也不用这么‘现’吧。   闪瞎眼。   “既然玄景师弟这么说……”掌门忖度,缓缓说着。忽然被快人快语的玄妙长老打断了,“掌门,我不服。”   她站起来,拱手道:“掌门,我不服这个决定。”   掌门一沉吟:“你要如何?”   “玄景师弟好脾气,愿意就此放过他们。”玄妙长老冷冷瞟了李辰二人,高声道,“老娘可不愿意。这两人出自我峰下,说出这种话,丢的是老娘的脸。而且,身在三清洞,却如此目无教养,肆意议论师长,实在是太过无礼,非得要个教训,好好让他们长长记性才行。”   掌门一摆手:“既然是你峰下弟子,你愿意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。”   李辰二人立刻惊恐看向玄妙长老。   玄妙长老盯着二人,冷哼一声:“既然这两人嘴里没个把门的,什么话都敢说,什么话都往外说。我今天就先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这张管不住的嘴。”   她将李辰轻巧拎起来,一巴掌便扇过去。   啪——   左脸。   “叫你乱议长辈!”   啪啪——   右脸。   “叫你目无尊长!”   啪——   啪——   啪——   短短一瞬间,李辰竟被扇了十几巴掌,那张原本白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艳,鼓鼓地肿了起来,活像发过了的馒头。   李辰很快被打的话都说不出了。   玄妙长老扇够了,才把人放下,又拎起胡劲,又是一番亲切教导。很快,便将胡劲也扇得见不得人,和李辰一个德性了。   楚辞看得后背发寒。   玄妙长老可真是……巾帼不让须眉。   剽悍。   慕景一直平静看着,不见庆幸,也不见怨愤,仿佛在看与己无关之事。他站在这一众人间,却偏偏给人不在尘世之飘渺感。   楚辞不由自主往他身边挪了挪。   他总觉得慕景下一秒会飞升了。   玄妙长老将两人“教育”过后,毫不费劲将两人扔到一边,对掌门道:“按照三清峰的规矩,目无尊长,冒犯长辈,是要被逐出门下的吧?这两人我是不想要了,你们谁要谁拿去吧。”   那两人顿时呆若木鸡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我好想唱一首歌。   敢问苍天,为什么这么冷。   为什么这么冷。   为什么这篇文这么冷……   嘤嘤嘤。 第11章 醉酒   ‘不尊师长’这罪边界很宽,可轻可重,极难标准鉴定。轻则罚俸一年,重则废去一身功力,逐出三清洞。大多数情况下,处刑力度介于两者之间,不轻不重,既给弟子个教训,又不至于太过严苛。   玄妙长老这是按最严重情况来了。   一时李辰二人都懵了。   三清洞选徒严格。千里万里选一概率,能进三清峰则无一不是过五关斩六将,费了好一身气力的。入洞不到一月,便这样灰溜溜地被赶出来。   谁愿意?   三清洞声名在外,公正严苛,被三清洞遗弃的弟子,绝不会有第二个修真门派敢收留。李辰二人一旦被赶出去,便等于绝了修真这条路了。   李辰二人这才怕了。   他们连滚带爬,涕泪交加,跪行到玄妙长老面前,咚咚咚不怕疼似地磕头:“师父,师父,我知道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。求您高抬贵手,饶我们这一回吧,饶了我们吧……”   玄妙长老不为所动,只向掌门道:“掌门师兄,这事便算了了吧。”   掌门瞟了眼李辰二人,叹口气:“此事已水落石出。李辰二人也得到应有的警戒。这事便到此为止,望诸位新生引以为戒,记住我们三清洞的规矩,克制己身,谨言慎行。”   众人默默点头。   新生个个心有戚戚然。   有李辰和胡劲的下场,他们谁还敢乱说话。   李辰二人仍一个接一个地磕着头,咚咚咚,额头很快被磕烂,血肉模糊,其状颇惨。但玄妙长老看都不看他们一眼,径直甩袖而去。   众人唏嘘不已,也尽数散去。   楚辞跟着慕景,也回了青灵山。   慕景一路沉默,直到上了火凤的背,才转头看楚辞:“你昨天宁愿受销魂钉惩罚,也不愿意让我知道的,只是这些而已?”   楚辞一怔,呐呐点头:“师父,我……”   慕景看怪物一样看楚辞,难以置信。   楚辞被看得头皮发麻,小心问道:“师父?”   “就只是这些而已?”   楚辞犹豫着点头。   “你……”慕景看着楚辞,想说什么,最后憋住了,只是像看智障一样看楚辞,最后难以理解地挪过脸,不说话了。   楚辞:……   虽然慕景憋住了,但他还可以从他脸上看出那句没说完的话。   你是不是傻?   楚辞想到,慕景自听见□□,便一直没什么反应,十分地事不关己,倒是掌门和玄妙长老表现得更为在乎那两人的议论,也更震怒。   他小心地问:“师父,您不在乎那两人说的话?”   慕景回头看他:“别人说的话,关我什么事?”   楚辞一愣:“可是,那人说我是您的私生子,还说我是您的男宠……中伤了您的声誉啊?”   “你是我的私生子吗?”慕景冷然问   楚辞摇头:“不是。”   “那你究竟在怕什么?”慕景恨铁不成钢地看楚辞,“我就是我,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。别人如何评价我,议论我,与我何干?我的一切何须他们同意?”   楚辞彻底呆住。   他没想到慕景竟是这样的性子。   这样自我,恣意。他素来不愿与人交往,只是因为不在乎人,也不想搭理不想搭理的人而已。他的清冷恐怕也只是表象,是一种极端的自我而已。   “你这个小脑瓜子,真不知道平时在想什么。”慕景回头瞪他,见楚辞软糯糯,乖乖认错的模样,又硬着心肠问了一句,“难道以后我真的和你在一起,你听见别人这样议论你,还会为了我的名誉离开我不成?”   楚辞喏喏不说话。   其实他已经有点被砸懵了,来不及思考慕景话里意思。   慕景瞪圆了眼,盯着楚辞半天不说话的脸:“楚辞?要是以后有人在这么说我,难道你还真的会因此远离我,只是为了堵住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?”   楚辞乖巧摇头。   他肯定不会离开慕景。   他舍不得。   只是,他恐怕会刻意拉开与慕景之间距离,不让慕景成为话题中心。   呸呸呸!   他在想什么呢。   他和慕景怎么会有那么一天呢。   慕景似乎想到什么,眯起眼睛:“是,你不会离开我。但是你会刻意远着我,拉开我们之间距离,为了堵住什么外人的嘴,是不是?”   楚辞说不出话。   慕景向他逼近一步:“是不是?”   楚辞下意识往后退一步,结果忘记他是在火凤背上,一动差点掉了下去,幸亏被慕景伸手一拉,捞了上来,撞到慕景怀里。   “楚辞,你说是不是?”   楚辞险些摔下去,受了惊吓,心跳得快极了,感受着咫尺之间,慕景的温度,忽然便听见这么一句,乱极了,下意识说了心里话。   “师父,不会有这么一天的。”   慕景:“……”   楚辞战战兢兢。他可以清楚感受到头顶慕景压抑的呼吸声,和他隔着雪白衣料下胸口的起伏,隐隐还有咬牙声。   楚辞干咽了咽口水,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妙。   慕景好像非常生气。   怎么办。   “楚辞,如果我说有呢?”   楚辞的腰被慕景握着,以防自己掉下去,下巴被慕景挑起,逼得他不得不看向慕景,听着他一字一句地说,“楚辞,如果我说有这么一天呢?你会怎么办?”   楚辞懵呆呆:“我……”   “你会怎么办?”慕景又问一遍。   楚辞避开慕景眼睛,慌乱道: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   慕景没有再说话。   他的心里乱极了。   刚才慕景的言行,就算他再迟钝也觉察到不对劲。   慕景那话分明是……意有所指,可是怎么会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呢?   不会的。   慕景是那么清冷自持的人,高高在上,怎么会对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新入门弟子有这等旖旎心思呢。   他一定是想多了。   不。   他一定是没睡好。   楚辞心里乱极了,但他有一个特点,便是他心里再乱,面上依旧不会显露分毫,永远一副懵呆呆的无辜面瘫表情。   他乱了很久,直到慕景松开了他的腰,重新站好,声音恢复到之前的清冷疏远:“楚辞,我问你。你认真回答我。”   楚辞抬头:“我……”   慕景问他:“你是不是讨厌我?”   楚辞摇头:“没有。”   慕景盯着他:“说实话。”   楚辞道:“我说的是实话。”   他盯着慕景的脸,又慌乱低下头:“我说的是真的。”   慕景盯着他,忽然露出一丝笑:“楚辞,今晚陪我喝酒吧。”   楚辞迟疑:“师父,你不是不能喝酒吗?”   慕景抬头看他:“可是我今天想喝,你愿意陪我好好醉一场吗?”   楚辞抬头,对上慕景眼神。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你,盈盈露出恳求神色时,想必没有人拒绝得了,尽管怕酒后失言,可那一刻楚辞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声:“好。”   慕景回去便取了陈酿的梨花白。   两人一起爬到瀑布边的大石头上,面对面坐着,互相给对方斟酒。此时将近黄昏,月光如金练,被瀑布湍急水流打碎,散落在一湖深潭里,斑斑驳驳,摇曳生辉。   慕景率先举起酒杯:“我先干为敬。”   不等楚辞有反应,他又举了杯:“这酒好喝,我先干了。”   “好久没这么畅快喝酒了,再来一杯。”   “这可是多年珍藏的梨花白,难得畅饮一次,可不能辜负了。”   “我没醉。你才醉了。”   “才这么一点酒,我怎么会醉。我还要接着喝。”   楚辞一杯酒还没下肚,便眼睁睁看着慕景一连灌了好几杯酒下肚。接下来,更是一个人自己喝得欢乐,往死里灌自己,不把自己灌醉不罢休的架势。   一不留神,便又是三四杯下肚。   楚辞都顾不上喝酒了,连连劝着慕景少喝一点。   但显然和醉汉是讲不了道理的,特别还是在这个醉汉是自己师长,自己又奈何不了他的时候,只得任由他胡闹。   楚辞记得慕景说过,他醉态不好。   他之前只觉得慕景是推辞,现在真正见识到后,才意识到慕景当时绝对是过谦了,这醉态,哪里叫不好,分明是……风流。   慕景嫌石头上喝酒不痛快,一转身便上了房顶,又嫌喝酒后招惹,将衣领解开了,露出一段精致锁骨,酒自脖颈下一线留下,划入衣内,让人想入非非。   楚辞忍不住咽了口口水。   好好好撩人。   楚辞到底惦记着慕景安危,尽管知道他功力高强,可又担心他此刻醉了不知轻重,从屋上摔下来,有个好歹,着急地冲上头喊:“师父,你先下来,屋上太高,当心摔下来。”   慕景却不理他,只自顾自喝酒。   楚辞又连连喊了好几声。   慕景似乎被喊得烦了,挠了挠耳朵,忽然看向‘噪音源’楚辞,转了个身,趴在屋顶上,斜眼看他,用手指轻巧一勾:“别闹,快上来,让我们来快活快活。”   腾——   楚辞耳朵顿时就红了。   慕景一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模样,本就生得风华绝代,平时端着面孔便罢了,此刻被酒熏染上媚态,眼波盈盈,面色酡红,扯开的衣襟因动作大开,露出染上薄红的脖颈与肩膀。   一轮又大又圆月光下,他就是个妖精。   谪仙滚上风尘,比妖妖百倍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所以……   这是个诱攻文……   啧啧啧。   追不上媳妇的正直(呸)师尊用上了美色。 第12章 给你一个奖励   “师师师……师父。”楚辞口干舌燥,忍不住咽了咽口水。他目光短暂瞟过慕景,只一眼,便不敢再看,只是低头道:“上面危险,您……您先下来。”   慕景斜斜往下睨了一眼。   “呆瓜。”   慕景没趣地评价。   他仰头,举起酒壶,用嘴接那一线自酒杯出来的清冽酒水。酒水过急,漏到嘴边,从他雪白肌肤上流下,仿佛印上月光的雪白。   “小徒弟,抬头。”   楚辞闻言抬头,一眼便撞见了慕景红艳的唇,见了鬼似的低下头,不敢再看。端的是一个不敢对师父有任何遐想的徒弟模样。   可只有他知道,他的手心出汗了。   他……根本忘不掉那个画面。   “小呆瓜。”   慕景轻笑一声,无奈摇头,懒懒起身,飞下去,趁楚辞没反应过来,拎起他的后领,直接将人带上了房顶。   楚辞乍反应过来,便近距离对上慕景那张脸。   和……红艳的唇。   他喉头滚了滚。   “小呆瓜。”慕景斜躺在楚辞身前,单手撑在脑后,轻眯起眼,看向楚辞,伸出一只手指,轻勾起楚辞的下巴:“我长得不好看吗?”   楚辞都被撩晕了,大脑当机。   他浆糊般反应过来慕景在问他,忙点头,咽口水:“好看。”   “好看你为什么不多看两眼?”   楚辞呆呆地,说不出话:“我……”   “我再问你。”慕景眸光潋滟,盈着一湖月色,湿漉漉地,又像会说话般勾着人。他便用这双眼盯着楚辞,“你喜欢我吗?”   楚辞盯着慕景,都看呆了。   慕景不耐烦地起身,盘腿坐直,正对着楚辞:“我问你呢。”   “嗯,师父!”楚辞这才反应过来。   慕景又问了一遍:“你喜欢我吗?”   楚辞懵住,不敢回答这个问题。   他……怕被慕景嫌弃。   可要让他说不喜欢,他又说不出口。   太违心了。   “说话啊。”慕景用脚捅了捅楚辞,不耐烦催促道,“快点。”   楚辞盯着那脚。   慕景的鞋早在他刚喝醉就不知被他甩到哪里去了,现在只有一双赤足,同他肤色一般玉白,仿佛极上好的美玉。   想摸……   想亲……   想咬……   ……   楚辞捂脸。   他就是个禽兽!   对着师父的一只脚都能发情!   “小呆瓜。”慕景等得不耐烦了,蹬了一下楚辞,微沉下脸,“你说不说,不说我……我就把你逐出师门。”   楚辞如遭雷击。   今天李辰二人被逐出师门让他始终心有余悸。   如果,他被师父逐出师门……   他只要一想,便心如刀绞。   他怕……   慕景生气地瞪着楚辞,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怒气,像吃不到糖的小孩,又像对面对一个不开窍傻书生的妖精,气急道:“快说,你喜不喜欢我。”   楚辞咽了咽口水:“……喜欢。”   慕景开心了:“这才对嘛。”   楚辞松了口气。   “看你这么乖,给你个奖励。”   慕景摸了下巴,忽然轻笑起来,起身凑近楚辞,俯身压上去。楚辞眼见慕景越靠越近,早已灵魂出窍,只当场呆成一个木雕,眼睁睁看着慕景的俊脸不断放大,最后对上慕景一双漂亮的眼睛。   鼻尖可以嗅到慕景染着酒气的呼吸。   唇上被覆上一个温热之物。   楚辞猛地睁大眼。   这这这……这是慕景的唇!   他他他他亲了自己。   楚辞耳朵简直要冒烟!   他彻底呆了,全身上下完全当机。   慕景亲了他。   嘿嘿嘿嘿——   慕景亲了他。   嘿嘿嘿嘿——   ……   慕景像是找到糖果的小孩子,一遍看着楚辞傻傻的表情,忍不住笑了,一遍伸舌,在楚辞的唇上轻轻舔了一下。   楚辞:……   他笑成一个傻瓜。   嘿嘿嘿嘿   咚——   下意识微微后仰的他没注意这是楼上,结果是一直提醒慕景别从楼上掉下来的楚辞,惨烈地从楼上摔了下来,据说摔下来脸上还带着笑。   可以说是非常丧心病狂了。   慕景盘坐在楼上,没料到对面的人就这么掉下去了,盯着空荡荡的前头呆了一瞬,才探头往下一看,便看见还坐在下面傻笑的楚辞。   嗯。   头上还顶着几片树叶。   刚刚被树挡了一下,下降时接的。   说实话……   这造型真是滑稽极了。   慕景试图忍了忍,终于还是没忍住,噗嗤一下,坐在楼上,拍着楼上的瓦,大笑起来: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   楚辞摸着头,本来还有点痛。   可看到上头,慕景笑得那么开心,他也跟着笑起来。   师父笑起来真好看啊。   等到慕景笑够了,他才施施然飘下来,站到楚辞身前,蹲下身,替他将头顶上的叶子捡掉,又替他理了理头发:“嗯,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。”   楚辞结结巴巴道:“谢谢……谢谢师父。”   慕景却又往前走了一步,逼得楚辞只能不停后退,直到抵到后头的大树,眼睁睁地盯着慕景,不敢说话,只能对这近距离咽口水。   “靠着树……”   慕景又俯身,贴在楚辞脸上,轻声道:“不会再掉下去了吧。”   楚辞道:“不……不会了。”   “那就好,那我就可以放心……”   慕景一句话没说完,便彻底俯身,覆上了楚辞的唇,将剩下的话喂进了他的嘴里,咀嚼碾磨,声音变得含糊不清,“放心地亲你了。”   楚辞石化了。   慕景酒醉后却着实强势,趁着亲吻之际,将整个身子压过来,和楚辞贴的严丝合缝,不留一丝缝隙,一只手垫在楚辞脑后,一只手则扶在楚辞腰间。   楚辞,楚辞他做不了任何反应。   他已经晕了。   楚辞哪料到慕景还会再亲,猝不及防,登时瞪大了眼,下意识往后仰,却撞到一双温热大掌里,而后被强迫压着往前。   他能感受到慕景唇舌在他唇上描摹。   他挣扎着想开口:“师父,您喝醉了。”   一张嘴,却立即被一只舌窜进来,迅速攻城掠池,占据整个口腔的空间,绕着他牙齿和上颚细细描摹一圈,继而找到他的舌,与之纠缠勾扯起来。   楚辞被勾住舌,只能呜呜地叫。   慕景攻势太热情,楚辞根本没有防守的机会,只能任由他占领整个口腔,感受着他强势的气息和那灵活的舌在勾起他的情绪。   他有些受不了慕景的攻势,忍不住挣扎起来。   挣扎时,却不经意间发出一声□□,细小的,如猫儿叫般,从喉间而出,勾人的。   楚辞呆滞了。   慕景却眸色一深,眼中风云卷起,手抚摸着楚辞,顺着腰向上,直接探到他胸口,自那衽口探入,强势地摩挲着。   楚辞……楚辞被这么一摸,硬了。   他心里立刻敲起警钟,这这这应该怎么掩饰过去。   不过,他显然并没有时间多想这个问题。   慕景像是不会呼吸般,压着楚辞亲了好久。   起初楚辞还能有些清醒,后来便被亲的迷迷糊糊的,只能间歇发出一些难耐的□□了。   只是亲亲而已,他的脑袋都快化成一滩水了。   ……   什么思考能力都为零了。   可以说十分的战五渣。   慕景探入楚辞体内的那只手也不老实,在他胸前肆意摩挲,时不时便碰到那两个已经微微站立起的小红点。   每每被碰到那地方,楚辞总是腿软颤抖。   慕景发现这个秘密,坏了心肠,越发总往那个地方碰,时不时还用指甲轻勾一下。   每每让楚辞忍不住腿打颤。   慕景像是找到好玩的玩具,着实玩了一会。不过,兴趣来得快,去的也快,不多时,他便放弃了那两个小红点,继续探索其他好玩的地方了。   楚辞迷迷糊糊地松了口气。   很快,他轻松不起来了。   慕景的手伸到他的下面!   楚辞:!!!   再这么下去,情况就要失控了。   不能再让师父这么下去了。   他推了推慕景,想把他推开,却发现慕景这家伙居然用了法力,他根本推不开。楚辞全身被他禁锢着,动都动不了,只有一个办法。   楚辞狠了狠心。   照着慕景的唇狠狠咬了一下。   那一下不得不说不重。慕景吃痛,放开楚辞。   楚辞趁机往外一窜,跑出慕景的控制,这才有机会看自己,脸上看不到,想也想得到肯定满脸通红,衣服已经被扯开,露出小半个胸膛,要不是他动作快,裤子也保不住了。   他默默抬头看了眼慕景。   师父果然不能喝酒。   这一看,也看出不对劲。   咳咳——   他下口确实有点重。   慕景的嘴上出现一个小伤口,都流血了。   慕景盯着楚辞,嘟哝着什么,凑过来,还要继续玩刚刚的游戏。楚辞一个闪身,赶紧躲开,从后面搀着慕景,哄孩子似的:“师父,师父,亲亲不好玩,我们去睡觉,睡觉比亲亲好玩多了。”   慕景眼睛亮亮的:“真的吗?”   楚辞忙点头:“真的真的。”   “那好,我们去睡觉。”   “不,是您去睡觉。”   “不对,是我们睡觉。是我们!”   楚辞心力交瘁,也无力和师父争执,只将人带到房间里,好容易哄得人躺在了床上,盖了被子,打算离开,却被慕景抓住手。   “我们睡觉。”   楚辞无力解释:“师父,我要走了。”   “不准走!”   “师父……”   “不准走,否则,否则逐出师门!”   “好吧好吧,我不走。”   楚辞没办法,只能合衣躺在慕景身边,打算等慕景睡着了再离开。岂料折腾了一晚上,累极了,一闭眼就睡过去了。   慕景也开心地抱紧他,闭上了眼。   第二天。   楚辞是惊醒的。   他起初尚未反应过来,忽然觉得不对劲,往旁边一看,才发现自己居然抱着慕景,树袋熊一样整个贴在对方身上,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了。   简直是□□现场。   他记忆回炉,想起昨天的事。头疼不已,他也不知怎么和慕景解释,只能打算偷溜,管他三七二十一,走为上策。   结果,刚刚一动,便对上慕景的眼睛。   “楚辞,你为何在我的床上?”他看了眼俩人,面色古怪,“发生了什么?”   楚辞:……   他该怎么说?   说您昨天晚上喝醉了酒,硬要把我往床上拖,他要走还不行,非得陪您一起睡觉才行。至于他怎么抱着您的,这就要问老天爷了。   师父,您信吗?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咳咳……   总听到一句劝告,作者要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写自己的文,不要看重外界评价和成绩。   但……   我并没有这种境界。   所以,文一冷,没人看,就不想更新了。   今天意外发现两个评论(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都是零分),高兴得飞起,不管那么多作业,愣是又撸了一章出来。   哈哈哈。   其实说了这么多,就是想说。   新人新文不容易,如果喜欢就留一句评论。   对作者真是莫大的鼓励。   比心。   我才不会和你们说有新评论就会更新呢。   ╭(╯^╰)╮哼 第13章 碰瓷   “楚辞……”   慕景垂首,目光落在楚辞环抱着他的手上,目光耐人寻味。楚辞被烫了般缩回手,结结巴巴解释道:“师傅,你听我解释,这件事是这样的……”   “你不用解释了。”慕景摆手,“我能想到的。”   楚辞一愣。   师父这么快就想起来了?   “这件事,我也有错。”慕景叹气,揉着头,无奈道,“是我没有把你教导好。这件事若是论起来,我也是有很大责任的。”   楚辞茫然。   等等,师父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。   “师父……”楚辞小心翼翼道,“您是不是弄错什么了?”   慕景摇头:“你还是先起来吧。”   楚辞这才反应过来他还在慕景床上,忙准备起床,却发现他和慕景昨夜分明都是合衣睡的,早上起来,自己衣服散了不说,慕景的衣服更是整个被扒了下来,裤带也是松开的。   活像是昨夜被人强行扒了衣。   而楚辞呢,除了衣服胸口开得大了些,衣裤皆好好地在身上。   若不是楚辞有昨夜记忆,见到此场景,一定也会以为,是自己趁慕景酒醉,兽*性大发,把人给强行扑倒床上,扒了衣服,睡了一觉。   天!   这真是长着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。   慕景低头看了自己裤带一眼,又瞟了眼楚辞,不说话,只是轻叹一声,自行起身穿衣了,神情寂寥,仿佛遭受了重大打击。   楚辞被那一眼看得心惊胆战。   他举双手以示清白。   天地良心,他可什么都没干。   待两人穿戴整齐,楚辞又自觉地去打来水,准备毛巾,给两人梳洗。期间,慕景始终一言不发,紧皱着眉,也不看楚辞,只是叹气。   终于等一切事毕,楚辞找到机会和慕景解释。   “师师师傅……您可能真的误会了……”   慕景幽幽地抬头看他一眼。   这一眼,让楚辞看出无限愁绪。   明明他知道一切都不是他的错,亲历了昨夜慕景酒后风流,而且被占便宜的是他,可被慕景这一眼一看,分明就像他成了个把吊无情,酒后不认账的渣男!   可他真的冤枉啊。   顶着慕景的目光,楚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   慕景叹口气:“你想说什么就说吧,你说什么我都相信。”   楚辞抬头看他,眼睛一亮。   慕景又道:“毕竟你是我的弟子,无论做出什么事都是我教导无方而已。如今出了这样的事,我也是有责任的。”   楚辞的眼睛又黯了。   这让他怎么说!   慕景看向他,问道:“楚辞,你说吧。把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,原原本本说一遍。不管你说什么,为师都相信你的解释。”   楚辞咬唇,不知怎么开口。   慕景继续道:“这件事,终究还是要个结果。”   慕景叹口气:“说吧。从我醉酒开始说起。”   楚辞看了眼慕景,缓缓道:“昨夜,师父醉酒,性情与往日大不相同。不住地往房顶上跑,还邀请徒儿同上。徒儿担心危险,并未上去。后来,是师父将徒儿带上的,而后,在房顶上……”   他咽了咽口水,不知如何往下说。   “说吧。”   “师父在房顶上……”   “房顶上发生了什么?”   楚辞看了眼慕景,终究还是说不出他强吻自己的事实,只得含糊带过去:“什么都没发生……后来,我哄师父去睡觉,师父一定要拉着我的手,不让我走。我原打算只躺一会儿的,不知怎么睡着了……一醒来,就是这样子了……”   ……   慕景看着楚辞,满脸‘编吧编吧,反正我喝醉了酒,什么都不知道,你编什么我都认了’,叹口气道,“既然是楚辞说的,那便是事实吧。”   楚辞:……   不是算是事实啊。   就是事实啊!   “虽然不知我昨日是如何在醉酒下,将你带到床上的。”慕景看了眼慕景,无奈摇头,“但既然楚辞说了事情真相,我作为师傅总归是不能不负责任的。”   楚辞:……   这话里浓浓地被渣男抛弃还被栽赃的无可奈何是怎么回事啊。   “楚辞……”慕景看他,“从今日起,你就转投其他峰下吧。”   楚辞:!   这走向似乎有点不对?   “待会我就去禀告掌门师兄。”慕景叹口气,神色苍凉,“既然这件事是我做下的,已经害了楚辞你,那么说明我不适合再教授徒弟了。”   楚辞全程震惊脸。   等等,他还没缓过来。   为什么他就要被赶走了。   明明昨天慕景拿赶出青灵山威胁时,要他干什么他都干了啊。   慕景!   你才是个酒后不认人的渣男。   可说出来谁信?   楚辞苍凉地想,除了他没有人会信了吧,不,就是他,在看见慕景那般无奈而寂寥的神色时,都宁愿相信他了。   他才是受害者啊。   受害者还要被赶出去!   “不,不要……师父……我不要离开你!”   “楚辞,你放心。”慕景不舍地看了眼楚辞,道,“为师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德才兼备的师父,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,让你为难的。”   楚辞:“师父,我不走。”   “不行,既然我都已经做出这种事情了,就不能再教导徒弟了。否则便是误人子弟了,这于你于三清洞都是极大的不负责。”   楚辞一咬牙一跺脚:“师父,其实昨天的事不是你做的!”   “不是我做的?”慕景疑惑地看向楚辞,“可是楚辞,你刚刚不是说……昨夜是我酒后强拉着你不放,才造成今日的结局的吗?”   楚辞悲愤道:“那是我撒谎的。”   “哦?那真实情况是怎样的?”   楚辞生无可恋道:“真实情况是……是我对师父图谋不轨,趁着师父酒醉,想要和师父同床共枕,早上忘记掩盖痕迹了。”   “可……那些衣服?”   “是我脱的!”   “楚辞……这些都是真的吗?‘   “是的,是的,都是我的错。”楚辞豁出去了,索性揽下所有,求慕景道,“师父,一切都是我的错,和你无关。你不用自责,你还是个好师父,不要把我扔给别人……”   慕景低头看楚辞。   楚辞也看着慕景。   忽然,慕景眼眶红了红,而后很快侧过脸,不让楚辞看到,声音极力维持着平稳,可仍听得出颤抖:“这是我千年来,头一次与人同床共枕。”   楚辞手足无措,罪恶感爆棚。   “……我原本是准备留在新婚的。”慕景只留给楚辞一个背影,肩膀一耸一耸的,“没想到,在今日却……”   楚辞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。   色狼!   混蛋!   活该被千夫所指,成过街老鼠。   楚辞跪行凑上前,连连道歉:“师父,师父……我错了……师父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师父……您别伤心了。我保证,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,不会有任何别的人知道的……”   “就算没有别的人知道……”慕景声音很难过,“我自己也清楚的……”   楚辞看见慕景这样子,简直要心疼坏了:“师父,要不,我走。只要您看不见我,只要过几年,时间久了,您就会把这件事忘掉的……这件事只是个意外,忘记就好了,不会有什么的,师父……”   “我……”慕景欲言又止。   楚辞愧疚地低头:“师父,都是我的错。”   “这件事……终究是我们青灵山的事。”慕景看了眼慕景,疲惫道,“我们是师徒,本不应该这样……”   楚辞低着头,不敢说话。   “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。”慕景叹道,“就只能解决了。”   楚辞不停求慕景原谅:“师父,师父都是我的错,你不要自责,都是我的错……您要怪就怪我,一切都与您无关的。”   慕景道:“我不怪你。”   楚辞抬头望他。   “你是我的徒儿,我怎么会怪你呢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咳咳……   师傅是个戏精,还喜欢碰瓷……   心疼小徒弟一秒。 第14章 套路   “多谢师父……”   楚辞稀里糊涂答应,回头才觉得不对劲。这是怎么回事?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好不好,为什么要让他一个受害者被加害者原谅?   他看向慕景。   说完这句话后,慕景又恢复一贯的高冷自持,不苟言笑,浑身弥漫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,如雪山之巅的一点白雪,让人望之生寒。   楚辞立刻就退缩了。   面对这样的慕景,他不敢开口。   算了。   负责就负责吧。   没办法,他认了。   莫名其妙背上‘渣男’之名的楚辞无比苍凉。   两人折腾一番后,便到了尚食坊每日送吃食的时刻了。楚辞为了逃避这种尴尬气氛,主动请缨,飞奔着去接了尚食坊的人送来的饭菜。   回来时,他在门口顿了好一会才推门。   门一开,楚辞便见慕景在照镜子。   突然有点不妙。  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忘了。   慕景也在此时回过头,看着楚辞,神色复杂,指着自己嘴上那个不大不小,刚愈合的伤口,问道:“楚辞,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?”   楚辞懵逼。   爹啊!   娘啊!   他怎么把慕景嘴上的伤口给忘了!   那是他昨天为了不让慕景继续做出什么不可挽(描)回(述)的事情时,情急之下,不得不咬的。   可……   他要和怎么和慕景说。   楚辞举头望天,深感世事之艰难。   “楚辞……”慕景摸了摸那伤口,那伤口有些深,碰上去还有些疼,慕景嘶了一声,看向楚辞,“这伤口……是我磕出来的吗?”   楚辞如获大赦:“是的是的,这伤口是师父昨日酒醉后不小心磕的。”   “是吗?”慕景又看了眼镜子,仔细看了看伤口,狐疑道,“我怎么看这伤口上还有两个牙印,像是被人咬的?”   楚辞:……   居然还有牙印。   真是天塌了。   “楚辞……”慕景似乎和伤口杠上了,一定要找出那伤口的主人,左看右看,“我这伤口真的是磕的吗?怎么还会磕出牙印呢?”   楚辞宛若一个废人:“哦,那就是被人咬的吧。”   “那会是谁咬的呢?”   这话虽是问句,但却始终盯着楚辞。   楚辞眼神游移,不吭声。   这话他不敢接。   “楚辞也不知道啊?”慕景似乎很苦恼地样子,仔细查看着伤口,嘀咕道,“不过,我好像听说过,每个人牙齿大小都是不一样的,留下牙印大小也不一样,如果想知道是谁咬的,对比一下就知道了吧……”   楚辞立刻精神了:“师师师父,这就不用了吧……”   “这种事怎么能算了呢。”慕景表情严肃,“必须要查出来才能安心。”   楚辞:……   他想哭。   “楚辞……”慕景道,“你同意这个主意吗?”   楚辞木然道:“不同意。”   慕景疑惑看他:“为什么?”   因为……这个伤口是我咬的。”楚辞头也不敢抬,不敢看慕景,哀莫大于心死的语气,“昨天晚上,我咬的。”   慕景瞪圆了眼:“楚辞,你居然……”   楚辞低着头:“师父,都是我的错。”   “……没事。”慕景沉默一会,艰难道,“我知道这也不是你的本意。我相信,你也不想的。”   楚辞抬头看慕景。   “只是……这件事我还需要静一静。”慕景转身,背对楚辞,背影清瘦空寂,了无生趣道,“这毕竟是我的初吻……”   楚辞听着都要哭了。  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。   自己怎么这么禽兽呢。   好好清白的一个师父,就被他这么糟蹋了。   “师父,你别伤心了。”楚辞手足无措,只得连连安慰道,“我也不是故意的,我……我知道错了……我该死……师父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的,只要您别伤心了……”   慕景不说话,半晌叹道:“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。”   楚辞担心慕景:“师父……”   “你出去吧……”慕景幽幽叹道,“这件事……哎……”   楚辞犹豫着,终于还是出去了。   慕景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天,无论是楚辞过来道歉,还是一日三次地叫吃饭,都岿然不动,只是雕塑般坐着,背影萧索寂寞,让人见之落泪。   楚辞在外头守了一天。   他一天也没怎么吃饭,站在窗边,只是看着慕景背影,着急不已,恨不得慕景打他几下,骂他几句,也比这样一个人闷着不说话好。   别憋出什么病来。   他想到师父上千年来一直洁身自好,身边从未有过接触亲密的人,相比对于这种事情也是不太接受的,可偏偏被他做下这等不可饶恕之事,怎么能不难过呢。   师父该不会做傻事吧?   !   楚辞想到这个可能,立刻坐不住了。他担心里面的慕景,想要推门看看,可想着慕景的命令,又不敢擅动,只得原地踱步,急得直打转。   师父怎么还不出来。   该不会……  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踹门进去时,门吱呀一声开了,慕景站在门口,神情憔悴,看着楚辞,轻声道:“楚辞,你进来吧。”   楚辞喏喏应了声:“哦。”   他进屋,站到慕景对面,怯怯喊了声:“师父……”   “坐。”慕景指了指椅子。   “我不敢……”楚辞小小声道,“我还是站着好了。”   慕景叹气道:“坐吧,我不会怪你。”   楚辞又看了眼楚辞,才小心翼翼坐下。他看着慕景,不知说什么好,又怕慕景真想到死胡同里,小小声道:“师父,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”   慕景摆摆手:“我知道了。”   “那那……”楚辞小小声问道,“师父,打算怎么办……”   慕景揉了揉眉心:“我还没想好。”   楚辞愧疚心爆炸,恨不得砍了自己。   都是你。   都是你害师父难过。   “不过,事已至此……”慕景顿了顿,才道,“终究还是需要一个办法解决的。我们毕竟是师徒,朝夕相见,不能总这样僵持下去。”   楚辞问:“那……师父,你想出什么办法没?”   慕景看了眼楚辞。   楚辞被那一眼看得心虚,低下头,小声道:“师父,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。所以,你想打我骂我,不管怎么样都可以,只求一条,不要把我赶出去。我只想留在青灵山,哪怕不当您的弟子,只是当个伙夫,杂役都可以……”   慕景摇头:“不会把你赶出去。”   楚辞松了口气。   慕景道:“只是,这件事既然发生了,总归需要一个解决。”   楚辞轻轻嗯了一声。   “事情本不该如此。”慕景顿了顿,“只是已经发生,且无法挽回。只有两个办法,楚辞,你愿意听一听吗?”   楚辞低头:“全听师父的。”   “要么,虽然是你做下的事,但我作为你师父,也责无旁贷,为了避免尴尬,你我师徒就此疏远。我会为你找一个好师父,让你有个好去处的。”   楚辞拼命求道:“师父,我不要,我不要离开青灵山,也不要……”   不要离开您。   我不要。   “那只有第二种方法了。”慕景看了眼楚辞,道,“你我将这件事认下,至于我这么多年的清誉……”   楚辞不敢往下听,一个劲求饶:“师傅,师傅,一切都是我的错。不管怎么样,这都是一场意外,你想打我骂我,不见我,责怪我都可以,您千万不要自责……这都是我的错,我做下的错误……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……你不想见我,让我远离您都可以……”   慕景忽然转头,盯着楚辞:“你想远离我?”   楚辞被吓到了,摇头:“没……”   慕景继续逼问:“你想把这当错误,不负责?”   楚辞摇头:“我……我我没有。”   “那好……”慕景道:“你记得,我昨日便说过,我的初次同床共枕与初次亲密都要留给我的新婚之人的吧。”   楚辞有点懵,点头。   “事已至此……”慕景盯着楚辞,一字一句地宣布道,“既然你霸占了我的第一次同床共枕,又对我坐下这种事,从今天开始,为了我的清誉,你就要对我负责了。”   楚辞:……   这个走向好像也有点不对?   慕景没给他反应时间:“你认不认?”   楚辞知道现在不能说不认,面对慕景咄咄的目光,张了张嘴:“我认。”   “好,从今日起,楚辞你便要对师父我负责了。”   “哦,好。”   楚辞晕乎乎把自己卖了。   半晌回过味来。   这个走向怎么这么不对劲呢?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自古真情留不住   唯有套路得人心   啧啧啧…… 第15章 又亲   对师父负责?   如何一个负责法?   楚辞晕晕乎乎的。   慕景却比他敬业多了,很快将自己带入需要楚辞负责的角色,自然而然地牵起楚辞的手,道:“你刚才是去取饭了吗?我们一同去吃饭吧。”   楚辞的手被握住,热得发烫。   他懵懵地盯着被慕景握着的手,后知后觉地道:“师父,这是……”   慕景回头看他:“有什么不对吗?”   楚辞看看他,又看看两人牵着的手,心里在咆哮,还有什么不对吗?这哪里对了,他们是师徒啊,为什么要和恋人一样手牵手走路啊。   可一对上慕景眼神,他气势就弱了:“这个,我们一定要牵着手吗?”   “你不愿意和我牵手吗?”   楚辞的理智告诫他应该拒绝,和慕景保持合理距离,这才是正常的师徒关系,可心里早被慕景这一个牵手挠得氧得不得了,怎么也说不出那个‘不’字。   他低着头,嗫嚅着道:“愿意的。”   慕景轻笑一声:“这就好。”   楚辞看见慕景一笑,眼都直了。   一个时常不笑的人,偶然间一笑,才是真正动人心魄,虽然慕景比起在旁人面前,在他面前也算是笑得比较多了,可乍然一下,仍旧是无限惊艳。   真美人。   慕景牵着楚辞往外走,正正经经地道:“你不必过惊,日后我们每日都这样,日子一长,你也就习惯了。”   楚辞抬头:“……每日?”   “对啊。”慕景惊讶看他,“你不是答应过了吗?”   楚辞懵懵地看他,两只眼睛写满无辜。   慕景沉下脸:“楚辞,刚刚答应的事情,难道你现在便要反悔不成。”   楚辞着急道:“我没有要反悔……”   慕景看他:“是吗?”   楚辞小小声道:“我只是想问一问,我刚才答应了什么,所以我们要每日这样牵手……”   “刚才不是你答应要对为师负责的吗?”慕景猛地甩开他的手,转过身,仿佛被渣男抛弃,“既然对我做下那种事情,只不过让你负责罢了,现在却这么快反悔……”   “楚辞,你当真这么讨厌于我吗?”   楚辞被这一句话猛地戳中了心,痛的一哆嗦。他手忙脚乱地道歉,“师父,师父你误会了,我没有讨厌师父,我其实特别尊敬师父您,我只不过是,只不过是……”   “只不过是什么?”慕景回头看他,眼眶发红。   楚辞盯着慕景的红眼眶,心都要碎了,痛得难以呼吸:“我只不过没有习惯而已。师父,给我一点时间,我不会让您失望的……”   慕景嘴唇颤抖:“那你还要多久。”   楚辞眼见慕景伤心,要比他伤心还要伤心百倍千倍,更何况这伤心还是自己给他的,让他恨不得对着自己砍伤两刀来哄师父。   “不要很久,只要一个时辰……”   慕景盯着他。   楚辞忙改口:“一刻钟……”   慕景眼眶发红。   楚辞一咬牙,道:“我已经适应好了。师父,我们走吧。”说着,一把牵起师父的手,将他牵着走了出去。   在他身后,慕景露出一个浅淡笑容,哪有一丝眼眶发红的痕迹!   两人到了石桌旁,桌上早已摆好一桌好菜好饭。   不过楚辞并没有多少食欲,因为他刚刚让师父伤心了,现在师父好像还在生气呢。他看了眼桌上的好菜好饭,给慕景盛了饭,递过去,小意奉承地哄着:“师父,您吃点东西吧。”   慕景面无表情,目光清冷。   楚辞知道慕景这还在生气呢,可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哄师父,只能着急地小声哄他:“师父,师父,您别生气了,我知道错了,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……”   慕景看了他一眼:“我要吃生菜。”   楚辞如获重赦,忙去夹了一筷子生菜,放到慕景碗里,将碗恭恭敬敬地递给慕景:“师父,您请吃。”   慕景却不打算拿筷子,只是盯着楚辞:“难道你又要时间适应?”   楚辞一愣,没想清楚这话意思。   慕景却更生气了,沉着脸,拒人于千里之外,浑身散发的冷气可以冻僵一桌子好饭好菜,和上面的大鸡腿。   楚辞思索着慕景的话。   又要时间适应,再联想到方才慕景牵手时,那一番对话,楚辞有些明悟了,慕景大概又是觉得他没有‘对他负责’,打算毁约了。   楚辞头疼得厉害。   夹菜还不够,难道要喂进去?   他抬头,看了眼慕景淡红的嘴唇,咽了咽口水,脑海里不禁回想起那日慕景酒后,强吻他,与他在树下慕景咬着他嘴唇的模样。   那日慕景嘴唇也是这般红。   想亲。   楚辞想得浑身燥热,不敢在看慕景,而是拿了筷子,夹了一筷子生菜,喂到慕景嘴边,结结巴巴道:“师父师父,您尝尝这生菜……”   慕景哼了一声,将那筷子生菜吞了进去。   楚辞松了口气。   这算是不生气了。   楚辞找到了哄慕景的办法,虽然对他来说有些不好意思,但也比让慕景生气得好。他红着脸喂了几筷子后,慕景才算彻底消气,也喂了楚辞几筷子,这顿饭才算吃完。   今日尚食坊伙食不错,饭后还有甜点。   一种红色小果子,巴掌大小,圆圆的,晶莹剔透,看上去便十分诱人。尚食坊送来两个,楚辞洗净后,将果子分了一人一个。   慕景给楚辞介绍:“这是三清洞特产,只在后山生长,十分甘甜也有助于修士修炼,是难得的宝物。一年也只有这几个月可以尝尝鲜。”   楚辞咬了一口,果然鲜美可口。   那果子鲜美多汁,楚辞是第一次尝,被惊艳了味蕾,有些控制不住,吃得狼狈,弄得嘴边都是红色的汁水。   慕景咬了一口果子,便看着楚辞轻笑。   楚辞被他看得发懵:“师父,怎么了……”   慕景伸手,用指尖擦去他嘴角的红色汁水,带着几分笑意道:“若是喜欢,我以后让尚食坊的人多送些来便是,这果子不是什么金贵东西。”   楚辞下意识要起身道谢。   谁料,慕景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果子,一下来不及躲闪,被楚辞陡然站起来的身子一撞,果子立刻被撞飞了,咕噜噜滚在地上,沾了许多灰,要看不能吃了。   “果子……”楚辞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果子,下意识就要把他的果子赔给慕景,可他自己的果子都只剩最后一口了,怎么拿得出手。   慕景摆摆手:“没事,一个果子而已。”   楚辞可惜道:“可是师父才吃一口呢。”   “没事。”慕景站起身,将楚辞没吃完的果子喂到楚辞嘴边,待看着楚辞吃完后,才笑道,“这果子于我助长不了功力,只不过尝个味而已。现在也可以……”   他说着俯下身,含住楚辞嘴唇,将剩下半句话说完:“也可以尝到什么滋味的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每天码字都是痴汉笑。   看着师徒夫夫俩秀恩爱,心甘情愿被塞狗粮。   还是一大口一大口,甜到齁的那种。   本文又名#论如何虐死单身□□常#   #修仙界秀恩爱狂魔夫夫No1# 第16章 沐浴   轰——   楚辞的脸爆炸似地红了。   慕景,他他他又亲自己了。   而且这次还是在清醒的情况下。尽管不是第一次被亲,他仍然一点防备都没有,呆成一尊雕像,整个人从里傻到外。   耳边似乎有暧昧轻笑声。   楚辞耳朵一热,似乎被喷上了灼热的鼻息,一个声音凑到他耳边,轻声道:“傻瓜,张嘴。”   楚辞傻傻地张开嘴。   慕景立刻窜入其中,横冲直撞将楚辞整个口腔横扫一遍,强硬的力道让楚辞颇不适应,唔唔地直叫,却只换来慕景更激烈的入侵。   楚辞被亲的腿软,忍不住往后退。   慕景趁机一只手扶住楚辞的腰,一只手压着楚辞脑袋,将腿软无力的楚辞扶住,摁进自己怀里,又加重力道换了角度的研磨着楚辞的嘴唇。   楚辞嘴唇都被亲麻了。   他迷迷糊糊的,虽然觉得慕景有点霸道,可被亲着又觉得很舒服,脑袋里似乎炸开一大片一大片璀璨的烟花。   完了。   他仅剩不多的理智提醒他。   他爱上慕景的吻了。   一个徒弟爱上了师父的吻。   楚辞意识到这一点,不知是难过还是甜蜜,就像偷吃了禁果般,快乐地折磨。不过,既然此刻是在快乐的,那么就暂时把以后抛在脑后吧。   楚辞鸵鸟似的想着。   楚辞被放开时,满脸通红,嘴唇红肿,气喘吁吁,都不敢看慕景的眼睛。慕景却除了眼神深一些,并无异样。他伸出手指,轻轻擦过楚辞的嘴唇,舔了一下。   上面是两人分开时的津液。   慕景舔了一下嘴唇,凑到楚辞耳边道:“很甜。”   楚辞耳朵发麻。   也分不清慕景到底说得是果子甜还是人甜。   “师师师父……”楚辞低下头,舌头都打结了,满脸通红地道,“师父喜欢,明天让人多送几个果子来。”   慕景轻笑一声:“不必了。”   楚辞哦了一声,不敢多话。   慕景却道:“太过纵欲,对身体不好。”   楚辞脸又腾地红了。   他拼命告诉自己,这个纵欲……是口腹之欲,可尚未从热腾腾的吻里清醒过来的脑袋,却总偏到别的什么……欲上。   啊啊啊!   他简直太羞耻了。   自觉羞耻的楚辞都不敢再看慕景,唯恐看着慕景就忍不住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,只能用不看慕景的方式压抑自己。   他小小声道:“时候不早了,我我我要去练剑了。”   慕景轻笑道:“我去教你。”   楚辞吓得连连摆手:“不不不用了,我上次学的剑势尚未练熟。不需要学新的。我一个人复习上次的剑法就好。师傅您忙自己的事情去吧。”   慕景点头:“这样也好。”   似乎为了给楚辞一个专心练剑的环境。一上午的时间,慕景都没出现。楚辞也终于有机会平复一下自己一想到慕景就砰砰砰直跳的心。   他练着剑,忍不住想到上次慕景练剑的模样。   天外飞仙,高冷不染纤尘。   仿佛下一秒就会乘风而去。   楚辞想着,舞剑的手不由得更用力一些。师父太强了,他和师父的距离还太远太远,他只有远远仰望,惊叹的份。   原本他就是这么打算的。   可现在,却不知怎么不满足了。   他想离师父近一些,再近一些……最好永远不要再分开。   一上午练剑时间过去,慕景亲自来竹林给楚辞送吃食。也没有多打扰,只是指点了楚辞不当之处,便离开了,将时间留给楚辞。   楚辞练剑十分专心,不让自己有半分放松。   他必须努力。   到晚上时,也是慕景亲来叫楚辞休息的。楚辞原本还想练,却被慕景一把夺了剑,扯着他的手就走了:“练剑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你这样过度消耗自己,其实得不偿失。”   楚辞只得作罢。   两人一起吃过饭,还饮了些酒,依旧是低度数的米儿酒。   饶是如此,慕景的脸也红了脸,眼神也比寻常要亮,看着楚辞的目光热切许多。楚辞一将碗碟收拾好,就被慕景勾着腰带扯走了。   “师父,你要做什么?”楚辞被扯着腰带,只能跟着慕景走,恍惚间,觉得自己就像被宠妃勾*引的君王。   慕景将他拉到塌上:“睡觉。”   “师父,我的床在外间。”楚辞小心翼翼反驳。   “从今日起,你的床就在这里。”慕景拍了拍手底下他的床,见楚辞还想反驳,脸色一沉,语气加重:“难道你又想不负责?”   楚辞猛地摇头。   他……不敢。   只是让他睡这床上,他也不敢。   “那好。”慕景道,“你既然要对我负责。从今天起,你就睡在这张床上。既然你昨日已试过,想必不会不同意吧。”   楚辞:……   他觉得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 慕景也没给楚辞反对的机会,径直将慕景的枕头拿了过来,摆在他的旁边,又去外间将慕景常穿的衣服取过来,打开衣柜,和他的衣服放在一起。   楚辞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,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。   一切办理妥当,慕景吹了灯,躺倒床上,拍了拍旁边的位置,对楚辞道:“楚辞,时候不早了,睡觉吧。”   楚辞,楚辞他有点紧张。  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。现在还要在清醒的情况下和慕景同床共枕,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,浑身燥热,一秒钟就要暴露了好吗。   楚辞坐在床边,不敢动弹。   “怎么了?”慕景坐起来,问他,“怎么还不过来?”   楚辞咽着口水,只想落荒而逃。   他刚才一直不敢看慕景,此时才注意到慕景已经换了寝衣,一套松松垮垮的白衫白裤。因为是寝衣,遮得并不太掩饰,可以看到慕景的喉结大开的胸口,和里面漂亮的锁骨,白玉般紧实的胸膛……还有隐隐约约的红点。   在黑暗里,他的欲望破笼而出,一发不可收拾。   他想摸……   想咬……   想亲……   他飞快挪开目光,随手抓了一件衣服,背对着楚辞,头也不敢回,就对楚辞道:“那个,我,我发现我还没洗澡,我先去洗个澡……师父,您先睡……”   他拔腿就想跑。   却被一只手抓住。   “你提醒我了。”慕景在他背后,轻笑一声道,“我现在也想洗澡了。正好,趁今夜时间尚早,你我师徒共浴吧。”   楚辞,楚辞他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。  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   这就是。   楚辞生无可恋地拿着衣服,跟在慕景身后,向竹林边的深潭走去。这深潭名为深潭,其实水很浅,仅到人胸口,水清澈干净。正值暮春,对于修士,水温也不至于太低,正适合沐浴。   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。   好到恨不得让楚辞咬了自己的舌头。   他为什么要提出要洗澡。   比起睡觉还有层衣服可以遮挡,洗澡可是全身赤条条,一旦起了什么反应,全无遮掩,根本没办法反驳得好吗!   楚辞也想过拒绝,但被慕景拒绝了。   他一向不敢违抗慕景命令的。   到了深潭边,此刻月亮刚升起,银盘般月亮嵌在深蓝色天空上,将一潭清亮的水印上玉色的光芒,潭边倒印着竹林轮廓,景美而清幽。   慕景蹲下身,探了探水温:“温度正好。”   他将披着的一件蓝袍脱下,全身便只剩一套薄薄的寝衣。在明亮月色下,楚辞似乎可以透过那寝衣看见里面漂亮而有力量的身体。   而慕景比他直接许多。   他背对着楚辞,缓缓将寝衣也脱了下来。随着洁白寝衣从肩头,胳膊,腰身上一点点滑落,楚辞也一点点看清慕景的身体,漂亮得让人心惊的身体。   他想要挪开眼,却发现目光仿佛被粘在慕景身上,不由他控制。   他看着慕景手扶在裤腰上,轻轻解开,略宽松的裤子慢慢滑落下来,露出里面两条笔直的腿,和上面的部位。月光下如玉做的人。   他看着慕景坐下,将落在脚边的裤子扯掉。   他看着慕景又站起来,一步一步走进水里,踢碎了落在水上的一片莹光,又像让那莹光更亮一样,妆点了一处美景。   他看呆了。   慕景已下了水,回头:“楚辞,还愣着做什么。”   楚辞被喊得楞了一下,才寻了离慕景有些远的慢吞吞地将外套脱了,又三下五除二剐了衣裤,背对着慕景,飞快钻进水里,掩盖住自己的有反应的地方。   他居然看着师父硬了。   他绝对不能让师傅知道。   他尽量不看慕景,一个人飞快洗着。   没过两下,他呼啦了几下水,假装洗过了,不敢在水里多待,便低头对慕景道:“师父,我洗好了,先回去了。”   “等等。”   慕景喊住他,在水里朝他走过去:“时间还早。既然你洗完了,就帮我搓一下背。”   楚辞:……   他想哭。   慕景越靠近他,他的血就越沸腾。   还要帮他搓背。   这怎么藏得住。   然而慕景没给他反应的时间,直接将毛巾塞到他手里,便背对他站好,直接吩咐道:“开始吧。”   ……   半个时辰后。   楚辞仿佛进入贤者时间。刚刚怎么帮慕景搓完澡,又帮慕景新拿了毛巾,又等慕景穿完衣服,又和他一起回去,又和他躺在一起睡觉的记忆仿佛突然消失。   他现在只有一个问题。   躺在慕景身边,他一直硬着的地方该怎么办!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啊……   晋江的限速,阻挡了我的凌霄飞车 第17章 过往   屋里被慕景吹了灯,只剩一片黑暗。在黑暗中,人的听觉视觉被放大,楚辞可以清楚感受到另一边慕景沉稳的呼吸声,和从他身上窜过来的冷香。   他轻声道:“楚辞,你睡了吗?”   楚辞不敢出声。   慕景接着道:“我知道你没睡。”   楚辞依旧沉默。   慕景翻了个身,将一直背对着自己的楚辞环抱起来,撑起身子,手伸到楚辞的衣服下面,贴着他的耳朵说:“还没有下去吗?”   楚辞脑袋炸开了。   慕慕慕景这是什么意思!   他他他他发现了吗。   楚辞吓呆了。   慕景见楚辞没反应,索性将手伸到他裤子里,一把握住了那个地方,轻声道:“我知道你没睡。这样睡着很难受的,我帮你解决吧。”   楚辞、楚辞被握住时就没有反抗的力气了。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以下是和谐线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  事后,楚辞皮肤泛起粉红,眼眶发红,眼角还泛着泪光,都不敢看慕景。虽然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,可刚刚的一切,慕景的存在感太强了,让他无所适从。   楚辞迷茫地看天花板。  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?   师徒?   可有师父会为徒弟解决的吗?   恋人?   可是师父从来没有说过……   慕景用毛巾擦干净手上的东西,又躺在楚辞身边,轻轻在楚辞脸上印了一下,温声道:“现在应该累了吧,睡吧。”   楚辞终于出声:“师父……”   慕景应了声:“嗯?”   “我们……”楚辞手攥紧,终于逼着自己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,“我们现在这算是什么关系呢?有……师父会给徒弟做这种事情的吗?”   仅仅一个问题,就抽空他的力气。   问完这个问题后,他忽然想蒙起被子,不让自己听接下来的话。他是个性子慢热的人。因为太喜欢慕景,所以他怕,怕关系进了一步后,会被抛弃。   而师徒的关系要稳定得多。   哪怕无法彻底得到,也比总有一天会失去要好。   “我以为,你应该早应该明白了。”慕景咬了咬楚辞耳朵,似乎有些埋怨,“你以为为师会对不是自己道侣的人做这种事吗?”   楚辞茫然:“我们已经是道侣了吗?”   慕景的声音在晚上有一股特异的温柔,让人心安的味道。他将楚辞环抱起来,将比自己小一圈的楚辞藏在自己怀里:“你不是答应了吗?”   “我答应了什么?”   “对我负责的话。”慕景无奈叹气,“我以为你都明白了。”   楚辞呆呆的。   就这样,他和慕景居然已经是道侣了吗?   世间最亲密的关系。   可明明昨天,他还只是一个将自己所有心思藏在心底,只想好好仰望着那谪仙一样的师父,一辈子跟着他就好的小徒弟啊。   事情是怎么发生到这一步的。   太快了。   快得让他惶恐。   “楚辞……”慕景见他沉默,便把他掰过来,与他面对面躺着。这才发现,楚辞无声哭了,泪水在脸上蜿蜒,无声无息。   慕景又急又气:“楚辞,你哭什么!”   楚辞一抹脸,茫然望着慕景: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   “我真是服了你了。”慕景按住他,轻轻帮他吻去脸上的泪,然后定定地看着他,“楚辞,我最后问你一次。你必须认真回答。”   楚辞点头。   慕景一字一句道:“和我结成道侣,你是否不愿?”   楚辞忙摇头:“没有。我非常……高兴。”   “那你究竟在怕什么?”慕景捧着他的脸,定定看着他,认认真真地问道,“楚辞,你心里究竟在怕什么?”   楚辞重复:“我在怕……”   他忽然住了口,看着慕景。   慕景凑过去,轻轻地吻了一下楚辞,轻声道:“你只管说出你的想法,我保证,我不会生气的。”   “我……”楚辞一出口,才发现他喉咙想被什么堵住,努力了几下,才艰难道:“我怕师父有一天会离开我,抛弃我……”   慕景将他抱紧:“不会的,我和你既是道侣,本该长久在一起。我又怎么会抛下你呢。”   “道侣、夫妻、父母……”楚辞将头埋起来,声音闷闷地,“都只是一种人与人的关系罢了。既然是人与人的关系,就总有结束的一天……长久不了的。”   慕景攥着楚辞的手。   楚辞茫然呢喃着:“就像……我的爹娘,我的朋友,还有随从一样……”   慕景听得心疼,紧紧抓住楚辞的手,轻声问道:“楚辞,和我讲讲你的家庭吧。你出生在什么样的地方,有几个兄弟姐妹,父母可曾宠爱与你?”   或许是黑暗给了楚辞勇气,又或是慕景这种温和的语气给了他难得的安全感。   楚辞开始讲他从未与人讲过的童年。   “我出生在一个大将军家里。我是娘的第一个孩子。爹娘在我五岁前,都非常宠爱我。但在我五岁时,弟弟出生,爹正好打了最大的一场胜仗。所以,全家都认为弟弟是家里的福星。爹娘……就没那么宠爱我了。”   慕景紧紧抱着他。   “七岁那年,我被发现天生经脉受损,练不了武。在一个将军家里,练不了武的孩子就等于……废物。从那以后,我就被送出了爹娘住的院子,另辟了一个院子住,也没有见过他们。后来,听说弟弟被查出十分有武学资质。爹特别高兴。当天整个将军府都大宴一天,以示庆祝,除了……我住的地方。”   楚辞顿了顿,笑笑:“不过,这些都没什么关系的。弟弟确实比我聪明,比我有本事,连念书都比我快。爹娘宠爱他也是应该的。后来,我的院子来了一个叫青菱的丫鬟,照顾我。青菱虽然脾气不好,比较刁蛮,但她会给我做好吃的东西,也会陪我玩。我特别喜欢他。”   “可是,在我十一岁的时候。弟弟看见青菱,特别喜欢。父母就问她愿不愿意去照顾弟弟。她说愿意。然后,青菱就走了。我再也没见到过青菱,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。”   慕景抱紧他,似乎要把他揉进自己骨血里。   “……我一点都不恨爹娘和弟弟,我只是有时候一个人会有点寂寞而已。因为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,不能习武,念书也念不好。不过,师父你知道吗,自从十三岁那年,你出现后,我就不寂寞了。”   楚辞小小声说:“当时,我陪弟弟出去玩。他骑术比我好,我去给他捡猎物,结果迷路了。从上午到晚上,怎么都走不出去。我差点以为我出不去了,结果师父你就出现了。你救了我,还给了我修炼的功法,让我去三清洞找你。这些年,我一直都记得的。师父,你记得吗?”   慕景点头:“我怎么会不记得呢。”   他花了五年时间,找到当时只是一个小军官儿子的楚辞。他因上一世的事,经脉受损,成年前魂魄都不稳,较寻常孩子要反应迟钝一些。为了让他过上更好的生活,便在暗中施法,给他的父亲一个大胜仗,让他升了职。   修士是不能多干预凡人世界的。   于是,他以为作为嫡子长子的楚辞会过得很好,便去闭关养伤了。   再一次碰到他,已是九年后。楚辞已经长成一个小小少年,会软软糯糯地和他说谢谢,还会问他以后如何去找他。他看见来找楚辞的人马上就到了,便以为只是一场意外。   谁知道……   那个军官会把一切归结在次子上。   谁知道……   当日楚辞已经被困整整一天。   他一想到楚辞经历过得那些孤单的事,就心疼得不得了。他将楚辞抱得很紧,在他耳边,坚定的说道:“我不会离开你。一天都不会。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。”   楚辞仰头看他:“师父……”   “是我对不起你……”慕景轻吻上他的额头,轻声道,“是我没有照顾好你。我保证,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。”   楚辞不解道:“师父,你说什么没照顾好。”   慕景轻声道:“没什么。”   “楚辞……”慕景贴着他的嘴唇,轻啄了一下,像护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,“我和你打一个赌好不好?”   楚辞轻声问道:“师父,你要赌什么?”   “赌一生一世。”慕景轻声道,“上一次的一生一世,是我没有抓住你。这一次,我还一个圆圆满满的一生一世。我赌,我们会在一起,一生一世都不分开。”   楚辞藏在慕景胸口,无声落了泪:“要是输了呢?”   慕景将他的头扳起来,轻轻吻掉他的眼泪:“那就再赔给你一生一世。”   “那赢了呢。”   “再送你一生一世。”   “楚辞,你愿意和我打这个赌吗?”   “师父,我……愿意。”   只是希望一生一世不要违愿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接下来就是上一世的事。   然后每天照例的秀恩爱。   啊。   这样看,文写不了多久就要完结了。   可以请各位小天使一个作者收藏吗?   (づ ̄3 ̄)づ╭?~ 第18章 公开   尽管在晚上慕景亲口承认两人关系,可一到白天,楚辞面对慕景时仍旧不自在。对他来讲,晚上那一番对话过于美好,美好到不真实。   就像一个人准备拼尽一生得到的东西,被人随手塞到怀里。在欣喜之前,那人定然还要茫然以及难以置信一段时间。   他下意识躲着慕景。   慕景只当没看见。他照例利用楚辞答应过他的话,小心翼翼又处心积虑地逗弄着他那爱害羞的小徒弟,让他慢慢适应两人关系。   但他有分寸。   楚辞多年心结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,欲速则不达。他游走在楚辞的底线里,时不时牵手、亲吻、甚至在晚上帮楚辞解决,偶尔言语逗弄一下,看着自家小徒弟低头脸红害羞的模样。   但始终不敢到最后一层。   慕景在黑暗中抚摸着释·放过后,楚辞敏感的皮肤,感受着身下人压抑小声的呻X吟,以及不时动情而害羞的战栗,手滑到腰下,却感受到身下人立即僵直的身体。   他装不经意地挪开手。   还不到时候。   还需要等待。   被温水煮青蛙的楚辞毫无知觉。反而因为慕景没有再进一步松了一口气,不知不觉间,竟然习惯了两人之间亲密,偶尔慕景忘了牵他的手,他还会沮丧地不想理慕景。   甚至他还敢偶尔和慕景开一两句玩笑,打趣慕景了。   可以说非常恃宠而骄了。   慕景乐观其变。   转眼间,又是一月的洞规学习日期。   在青灵山被惯坏的楚辞,到外面仍是个又害羞又爱脑补又担心连累师父名声的小徒弟,经过上次李辰二人的事,坚决不肯让慕景送他。   慕景和他对峙:“真不肯让我送?”   楚辞缩在被窝里,向上瞄了眼慕景脸色,坚决地摇头,把被子拉上来,遮住半张脸,只留一双湿漉漉的眼睛:“师父,我可以一个人去。”   慕景被他这样弄得心痒痒,又不敢动他:“你知道,我不在乎名声。”   “可是……”楚辞一对上慕景,声音就弱了,怯生生道,“我在乎师父的名声。我不喜欢别人那样议论师父……”   “真不答应?”   慕景轻声又问,手却滑进了被窝里,准确而熟练的握住了楚辞那X话儿,引来楚辞一声小小惊呼。慕景面色严肃,语气平平,无比正经,“那现在呢?”   楚辞呼吸一紧:“师师师师父,你作弊……”   这话搁以前的楚辞,是绝对不敢对慕景讲得。楚辞没注意,慕景也乐见其变,丝毫不提醒,反而更加宠溺和容忍,给楚辞更大的空间。   他平淡的眼神看了眼楚辞:“这是一种手段。你若是想赢,也可以对我用。”   楚辞不吭声了。   他盯着慕景的眼神湿润起来,脸一点点蹿红,声音也沙哑了些。他扭动着身体,还想挣扎一下:“师父,不不不要。上课的时候,都没有别的徒弟是师父送过来了的……嗯……我、我不想搞特殊……”   慕景看了他一眼:“别的徒弟也和师父做这种事情?”   楚辞的脸顿时红了彻底。   楚辞不甘心就这么失败,拼命挣扎想要脱离慕景控制。   可男人那里的反应,又怎是理智可以控制的。慕景把他那儿一握,手指在顶端某处轻轻一抠,楚辞便水一般软了下来,目光不自觉含了情。   “……呃……师父……快快快……快些……”   慕景却停了下来:“刚才的事?”   楚辞带了哭腔哀求,扭动着身子,恨不得自己抓着慕景的手动了。可慕景却不顾他的哀求,仍旧不动,只是重复:“你答应我就继续。”   楚辞终于忍不住了:“我答应,我答应……师父说什么我都答应……啊!”   完事后,楚辞臭着脸,怎么都不肯面对慕景,还特地挪到床的最里面,背对慕景,对墙睡。和慕景之间距离可以塞进去三个人。   慕景轻笑一声,叫:“楚辞……”   楚辞只当睡着了。   慕景又叫:“楚辞,说话。”   楚辞到底不敢不理慕景,把被子裹了裹,小声道:“我要睡觉了。”   “生气了?”慕景挪到楚辞身边,贴着他耳朵说话,热气扑在楚辞耳朵上,让他红了红,想要偏头躲掉,却没躲掉,只能装不动。   楚辞小声地哼:“我不敢。”   慕景看见楚辞这小模样就好笑,他下巴枕在楚辞肩膀上,轻声解释道:“楚辞,那晚的话,我都是认真的。你我的关系如今已不仅是师徒,日后我还会找掌门师兄公开。到时整个门派都会知道,你迟早要面对这一天的。”   楚辞身体一抖。   慕景将他搂住,继续道:“我从来不认为你会影响我的名声。无论作为徒弟,还是作为道侣,我们都是一体的,不分荣辱,你明白吗?”   楚辞沉默,许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。   慕景满意地抱着他,裹紧了被子,在楚辞脸上轻轻印了一下:“晚安吻,好梦。”   “一定要吗?”楚辞却轻颤一下,把头埋在被子里,低声道,“一定要把我们关系公开,让大家都知道吗?”   慕景坚定道:“一定。我要让人知道,你是我的。”   楚辞再没做声了,不知是不是睡着了。   第二天清晨。   终究没有拗过慕景,楚辞只能别扭地站在火凤背上,搂住前面慕景的腰,轻声道:“师父,好了,我们可以走了。”   火凤应声而起。   雪白云群里,巨大而漂亮的火凤如一团漂亮的火,御着风,扶摇而上,速度之快,仿佛要点燃小半边天空。   楚辞听着慕景心跳声,忽然安定下来。   也许,慕景是对的。   他总要适应的。   而且……   他也很想要大家都知道……慕景,这个众人眼中高高在上,谪仙般,可望不可即清冷正直的慕景,是他的。   也许是李辰二人前车之鉴,慕景与楚辞到达时,虽然引起一番注意,但众人并不敢议论,而是飞快挪开目光,不敢多言。   楚辞彻底松了口气。   慕景到底顾念着楚辞面儿薄,嘱托了几句,便没多留,去前殿寻掌门师兄小坐去了。临走还戏弄楚辞,说要亲他一下,吓得楚辞连忙把他推走了。   看着慕景走了,楚辞才放心。   晋津这回却难得来晚了。他过来时,脸还有点红,跑得飞快,躲着什么似的。见到楚辞,一溜烟窜上来,拍着他的肩膀。   楚辞关心道:“你脸色不大好,出什么事了?”   “啊?”晋津真像魂不守舍的,等楚辞又问了一遍才反应过来,躲闪着楚辞眼睛,“哦,我没事。我只是没睡好,真的。”   楚辞犹疑:“真的吗?”   晋津打着哈哈:“当然是真的。要不然我会为什么烦恼。总不能为我们师门里那个狡诈的花心大罗卜担心吧。”   楚辞眯起眼。   这回好像是真有事了。   楚辞花了一个小时才从晋津口里问出来。这个狡诈的花心大萝卜是晋津的师兄,名唤妄止。虽然是师兄,年纪却比晋津还小三岁,资质极好,是掌门的头号关门弟子。   他人生的漂亮,在门派里也是有名的。   不过,刚进门派三个月的晋津怎么和这个有名的妄止师兄扯上关系的,晋津就死活不肯说了。问急了,他就反问楚辞:“你和玄景长老到底怎么回事?上次还没来得及问呢。”   楚辞也哑然。   正好,两个都没话了。   终于还是晋津忍不住了。趁下课时间,扭扭捏捏地找楚辞搭话:“楚辞,我问你一个问题。先说好,这个问题是我帮我师弟问得,我只是出于同门之谊而已啊。”   楚辞深深看了眼晋津:“你问吧,我保证不说是你问的。”   晋津的脸绿了。   最后,他还是忍不住,咳咳两声,小声问道:“你说,一个师兄对师弟的正常照顾,会包括给师弟那啥吗?”   “哪啥?”   “就那啥啊,男人之间的那啥啊?”   楚辞古怪地看晋津:“你说的是妄止师兄?”   晋津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:“呸呸呸,谁才要那个花心大罗卜照顾呢。楚辞,你你你可不能乱说话啊。败坏了我名声和你没完。”   楚辞慢悠悠道:“你不是说帮你师弟问的吗?”   晋津:……   晋津趴在桌子上,满脸颓然,搁一分钟叹一次气,还时不时摸一下自己什么都没有的嘴唇,活像被夺了初吻的黄花大闺女。   他时不时就骂一句:“你说,他看着那么正经一人,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。”   楚辞跟着嗯嗯,半晌才问:“什么事啊?”   “小孩子边上玩去……”晋津瞟了眼楚辞,嫌弃地摆摆手,道,“说了你也不懂。”   楚辞哦了一声。   可是是你先问我的啊。   楚辞没有师兄弟,实在不能帮晋津提出任何意见。   最后,他只能承担一个倾听者,一边上课一边被晋津灌了一脑子的‘人面兽心’‘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’‘再也不能理他了’‘简直太过分了’。   就在他要听晕时,晋津忽然问道:“楚辞,你与你师父到哪一步了?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晋津小兄弟的cp可能重新开个文写。   时间不定。   因为我最近还有一个现言甜饼的脑洞。   或许现言点击会多一些? 第19章 会误会吗?   “你……你你在说什么啊?”楚辞立刻慌了,“我和师父什么都没有,你你你可不要乱说。否否否则,我不理你了的。”   “我都看出来了。”晋津拍拍楚辞肩膀,“你放心,我不会说出去的。”   楚辞脸红的厉害。   “喂,告诉我呗。”晋津凑到楚辞身边,小声道,“你知道我的。我绝对不会给你说出去的。我看你这几天的样子就不正常,满面春光,神情荡漾,一看就是谈恋爱了。”   楚辞背着晋津,摸了摸自己的脸。   居然……有这么明显吗。   他脸皮到底是薄,任凭晋津如何‘严刑拷打’,死皮赖脸,嘴巴都跟封上了似的,一句都不肯往外露。下了课,更是一下子就窜出去了,把晋津甩得老远。   他实在有点羞。   尽管慕景说要公开他们的关系,可被晋津当面点出来,他仍然害臊的厉害。而且,现在外人眼里他们只是师徒关系。闹出什么来,于慕景名声不好。   他还是担心影响慕景。   楚辞跑得飞快,倒是把晋津甩掉了,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身处何地了。青玄山他不熟,只能凭感觉原路返回,去上课的地方等慕景。   但……他发现他好像迷路了。   这里是一片竹林,好像是个迷阵,楚辞跌跌撞撞跑进来,现在顺着记忆往回走,却怎么找不到回去的路了。   他只好凭感觉乱撞。   不知道走到哪里,也不知道走了多久,楚辞早就着急了。他答应好慕景在上课的地方等他的,现在却被困在着迷阵里。   慕景找不到他肯定会着急的。   他越急就越不知道往哪儿穿,眼前的竹林就越乱,看不清路,似乎每走一步都会有无数个新出来的岔路在脚下延展。   竹林里似乎没有日月,时间流逝也无凭照物。楚辞只能根据自己咕咕叫的肚子,和走不动的腿来判断一定是过了很久了。   怎么办。   他不会困死在着竹林阵里吧。   师父肯定特别担心他。   楚辞虽然不敢确定和慕景的关系,却无比笃定这一点。而且,他还在心里默默笃定一点,慕景一点会来救他的。   一定会的。   不知道走了多久,楚辞听见一阵琴声。   不是高山流水般舒适的乐声,而是爆裂性的具有攻击性的激曲,听着这歌似乎可以将人们心中的魔兽唤醒,有一种让人嗜血的欲*望。   楚辞忍不住头疼。   他想让里面的音乐停下,挣扎着喊着:“不要弹了不要弹了……”   可是他喉咙像被堵住般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反倒是乐声越来越急,越来越激昂,似乎要勾出人们心中最狂躁最不堪最丑恶的一面。   楚辞眼前一片片发花。   声音还在继续,还夹着人的笑声。上一秒是极开心的笑声,下一秒就变成了厉声尖叫,再便是娃娃的尖叫,紧接着又是女人的温声软语。   变化不停,让人应接不暇。   楚辞只觉得头疼欲裂,想让里面的声音停下来,却怎么也动弹不了。最后,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一阵阵发花,然后失去意识。   他是在一个玉台上醒来的。   醒来时,面对的便是一张极媚的俊脸。媚这个字是很难第一眼就用在一个男人上的,但面前的人给楚辞的便是这个感觉。   那张脸离得极近,让楚辞看清他的五官。   凤眼轻勾,眸子极黑,眉心有一颗火红的原点,唇舌紫红,乍一看便有一股邪气,再看又仿佛会被他吸进去一般的邪性。   楚辞第一眼反应。   这绝对不是三清洞的人。   三清洞……不是这个风格。   “你……是谁。”许久没说话,楚辞觉得嗓子有些干,沙哑地说完第一句话,声音才清晰一些,“这里是哪里?”   “新入门的弟子?”   那人见楚辞醒了,一拂袖便从楚辞身上起来了,转瞬间便到了对面一个石凳上,给自从斟了一杯像酒的东西,血红色。   楚辞警惕道:“嗯。”   “那,有没有人和你说过。”那人斜挑起眉,由下至上看了眼楚辞,话里似乎带了钩子,“这个地方是三清洞不能来的地方?”   楚辞呆呆地摇头。   “怎么看起来这么呆?”那人皱了皱眉,“你是谁门下的弟子?”   “我的师父是玄景长老。”   “玄景?”那人挑起眉,“他居然收徒弟了,真是新鲜。玄景的徒弟,难怪能抵得住我一场噬心曲还没走火入魔的。”   楚辞问:“你到底是谁,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。”   “等你出去你就知道了。”那人又喝了一杯,眼一挑,一刹那的风情让楚辞都怔了怔,“你和我说说,玄景那冰块是怎么收你做徒弟的?”   楚辞往后退了一步: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……”   “你的身上有玄景的气息……”那人摇晃着酒杯,慢悠悠道,“很浓很浓,一般的接触可达不到这个效果。除非是每日……同床共枕。”   他将后四个字咬得极重,成功看见楚辞慌了神。   “你你你,你胡说……”楚辞脸腾地就红了,瞪着那人,声音却色厉内荏:“不要污蔑我师父……你到底是谁,为什么会在这里……”   “他们来了。”   那人说了一句,忽然窜起来,三两步移到楚辞身边,将还坐在石台上的楚辞整个压下去,手搂着楚辞的腰,脸贴上楚辞的,鼻尖挨着鼻尖,嘴唇几乎相接。   那人轻笑着:“给玄景那冰块看一场好戏。   从远处看,两人几乎在热吻。   楚辞明白妄止想做什么,脑里轰隆炸响一声,只有一个念头。   慕景看见怎么办。   他奋力挣扎,却被按住手腕,大腿被另外两只压住,姿势看起来更为亲密。   下一秒,脚步声极快接近。几乎就在一瞬间后,脚步声便来到石台前。楚辞紧接着听见掌门高声怒斥声:“妄止!你在做什么!”   “哎呀……”妄止叫了一声,放开楚辞,语气可惜道,“师父,你怎么现在来了。”   掌门怒吼:“我怎么不该过来,再不过来,再不过来……”   “再不过来……”妄止想用手抚摸着楚辞的脸,被楚辞躲开了。他轻笑道,“再不过来,我和这位师弟的深入交流就要完成了。”   他看向楚辞。   楚辞却盯着慕景,一阵阵发冷。   慕景看见了。   他会不会误会。   他……会怎么想。   他腿脚发软,如一脚踩入半空。   掌门二人一过来,他一眼便看见掌门前面的慕景。慕景素来纤尘不染的衣裳不知为何有些乱,只是眉宇已经沉凝。   他张了张嘴,想要和慕景解释。   却发不出声音。   应该是被妄止控制了。   慕景却没看他,而是盯着妄止:“妄止师兄,这是我的徒弟。人我现在带走了,我不希望以后这样的事在发生。”   他立即上前,抱走了楚辞。   妄止耸耸肩:“这次可不管我的事,是你这位小徒弟自己送上门的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慕景:好好洗干净别的男人的印迹。   楚辞:师父……够了,不要了……嗯……真的没有了…… 第20章 咳咳   楚辞拼命冲慕景摇头。   慕景却不看他,只是给妄止拱了拱手,沉声道:“我徒弟初入山门,不懂规矩,惊扰了妄止师兄。待会回去,我一定好好惩戒一番。”   妄止随意半躺在石台上:“玄景,你这护的也太紧了吧。”   慕景冷然道,“为人师长,尽责而已。”   “玄景……”妄止笑了笑,随意道,“如果说,今天我说我对你徒弟非常感兴趣,想要和你借几天的徒弟呢?”   慕景沉默盯着妄止,神色冰冷。   妄止轻笑看他。   楚辞拼命瞪着妄止,想往慕景的方向跑,却被妄止压住腿脚,动弹不得。妄止见楚辞瞪他,还笑眯眯地冲他眨了眨眼。   楚辞立刻扭过头。   掌门气晕了:“妄止,你给我消停一点。”   慕景依旧盯着妄止,面若寒霜。   妄止看了眼掌门,忽然收了手,将楚辞往外轻轻一推,伸了个懒腰:“算了,难得玄景又找到一个满意的。我就不夺人之好了。对吧,师兄。”   最后一句,他显然是对掌门说得。   掌门手背在身后,重重哼了一声。   楚辞被推得一个踉跄,轻飘飘飞出好几米,幸亏慕景动作快,足尖轻点了几下,单手一揽,就把楚辞揽在了怀里。   人已到手,慕景一刻也不多留,立刻和掌门和妄止二人告辞,毫不客气:“两位师兄,我青灵山,就先不叨扰了。”直接带着楚辞几步出了竹林。   楚辞被慕景难得的冷脸吓住了。   好可怕。   他才感觉可以说话了,便忙道:“师父,不是他说的那样的。”   慕景却不理他,只一径往外走,寻到火凤,朝着青灵山飞去。楚辞不停解释,慕景却带着他越跑越快。直到楚辞都不敢再说话了。   两人上了火凤背上,慕景才开口道:“你知道刚才那是谁吗?”   楚辞摇头。   他随即想到慕景唤那人妄止,又喊他师兄,可妄止不是掌门的徒弟,晋津的师兄吗?   莫非两人不是同一个人?   “你知道掌门的青玄山座下有一个名唤妄止的弟子吗?”慕景看向楚辞,看见他神情,继续道,“就是这个妄止。他的身份有些复杂,这是上一辈人的事情。你只需要记住,这个人非常危险,以后再也不要靠近。”   楚辞默默点头。   慕景这才笑了笑,抚摸楚辞的头发:“你知道我今天多担心你吗?”   “师父,对不起……”楚辞呐呐道,“我今天迷路了,害你担心那么久。”   慕景叮嘱道:“青玄山是掌门峰下,其中机关原比你想象得多。以后不要乱跑了。”   楚辞点头:“嗯。”   两人一路到了青灵山。时辰已晚,两人又都经历一番奔波,简单吃过东西,又洗漱一番后,就直接准备休息了。   楚辞在床上翻来覆去。   他睡不着。   慕景轻轻按住他,把他扳过来,问道:“怎么了?睡不着吗?”   “今天的事……”楚辞犹豫许久,才鼓起勇气问道,“师父,真的不打算问一下吗?”   明明……明明他都被人那样了。   师父就一点都不在乎吗?   还是师父根本就……   “今天的什么事?”慕景佯装不知。   楚辞看了他一眼:“竹林,竹林的事……”   “竹林的什么事?”慕景笑了,揽着楚辞的腰紧了紧,“是怪这里被人抱了?”轻点着他嘴唇,“是妄止碰了你这里。”又扯开他衣领,看着上面一个红色印记,“还是问一问这个的事?”   楚辞都不知道衣领的印迹。   那大拇指大小的红痕位置尴尬,分明就像……吻*痕。   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。   “既然你问了。”慕景淡淡道,“那就把这些都解释一下吧。”   楚辞哑然:……   他好像又挖了个坑给自己跳。   “说啊。”慕景好笑地看着他,“不是你想要我这么问的吗?怎么不说话了?我就不让你说别的了,把这个红痕解释一下吧。”   楚辞哭丧着脸:“师父,我错了。”   “错哪儿了?”   “我……我不该……”楚辞‘我’了半天,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。只能埋着头,装鸵鸟,闷在被子里,翁着声音道:“反正我就是知道我错了。”   “小傻瓜。”   头顶一声轻笑,让楚辞偷偷从被子里冒出半个头,只露两只眼睛,巴巴地盯着慕景。慕景轻点了一下他额头,道:“又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,喜欢你这个小傻瓜。”   楚辞脸腾的就红了。   好好好肉麻……   慕景捏了捏楚辞的脸,道:“我们可是道侣。我了解你,也了解妄止。要是我对你这点信任都没有,还算得上道侣吗?   楚辞闷闷地点头。   慕景继续道:“而且,你怎么不知道我是不是在等着你的解释呢?”   楚辞听见那句信任,只觉得全身上下被浸过温水般暖洋洋的。   他小小声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。慕景一直含笑盯着他,眉目如画,笑起来的样子又宠溺,眼里仿佛一汪水,直接泡晕了楚辞。   楚辞鬼使神差,主动凑上去亲了一下慕景。   亲完以后,他才像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一样,瞪圆了眼,盯着慕景的脸看了三秒,直接一扯被子,钻进被子里当鸵鸟了。   慕景愣了一下,笑了起来。他把人从被子里揪出来,捏着他的脸,故作恶狠狠地道:“撩完就想跑,可没这个规矩。”   楚辞脸红得不像话,不敢看慕景:“我我我……”   “这可是你撩出的火。”慕景捉着楚辞的手,伸到他的不可描述之处,一本正经道,“你就说怎么办吧?”   楚辞飞快翻了个身。   不理他。   慕景被他样子都笑了,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,咳咳两声,正经道:“既然你不打算主动负责,我也只能自己讨回我的利息了。”   那只手就很不要脸的上下其手了。   楚辞毛毛虫一样,一路往离慕景远的地方蹭。他躲了再躲,直到靠到了墙,无路可躲,才吭吭唧唧道:“师父……我错了……”   慕景一本正经:“哪里错的,做得非常好。”   他的手可没停,身子也贴了上去。   这些天的默契也不是白训练的,慕景的手极其熟悉楚辞的几个敏感*点了,很快把楚辞弄得全身泛红,哼哼唧唧,哭哭哒哒地求饶了。   难得主动送上门的,慕景可没打算简单放过他。   楚辞在慕景手上释放了一回。他的手从楚辞的后腰往下探,直接伸到了某个凹陷处,停留了一瞬,果然感受到楚辞瞬间僵硬的身子。   他自然而然地收回手:“吓你的,傻瓜。”   他又揽着楚辞,拍了拍他的背:“睡吧。”   楚辞缩在被窝里,沉默两秒,才小心翼翼伸手,抓住慕景的手,往那个地方去,声若蚊呐道:“……其实,和师父也不是不可以……”   慕景一愣,才反应过来:“楚辞?”   楚辞轻轻点头,脸上烧得厉害,不敢看慕景,偏过头。慕景哪容得他逃,直接将人掰过来,手不正经地动了两下:“你答应了?”   楚辞红着脸,轻轻嗯了一声。   慕景看着楚辞越看越喜欢,直接按着,把人胡亲海亲了一顿。   小楚辞差点被亲晕了,脑袋里都在炸烟花。  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一番准备工作后,提枪上阵时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  慕景仍要确定一番的,亲了口楚辞:“楚辞,你真的要吗?”   楚辞浑身光光的,直条条躺着,眼角都泛泪了,被撩得哼哼唧唧,全身泛红,小身子扭来扭去,一只手揽着慕景脖子,直接凑上去,亲了亲慕景嘴角。   “……轻……轻一点”   慕景被身下人这模样刺激大发了,兽性大发。   ……   以下是河蟹内容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我不知道要不要把内容补完。   因为不知道有没有人想看……心疼自己……有人想看就放微博或别的地方吧。   不想上晋江审核黑名单。   ·   今天更新晚了。   因为看八卦去了。本来准备为新娱乐圈文找点撕逼的素材,结果发现今天的一出大戏,围观了一个半小时。   看完只能感慨,娱乐圈狗血太精彩了。   难怪娱乐圈文总是这么多。   _(:зゝ∠)_ 第21章 不知道说啥   一次过后,楚辞魂都快撞飞了,整个人像飘在空中,脑袋里一大片一大片地炸开烟花,快感堆积得让他忍不住扭起身子,小声呜咽着。   慕景眼一红,又用力撞了两下。   楚辞终于哭出了声:“……慢……慢点……”   慕景却笑了,低下身凑到楚辞耳边:“想要我慢一点。答应我一件事。一个月后的全峰弟子训话,咱们公开好不好?”   楚辞脑袋晕晕的,根本不知道慕景再说什么,只是不住摇头。   慕景又顶了一下:“好不好?……嗯?”   楚辞哪管什么,哭着答应道:“好……师父,你慢点……”   慕景满意地笑了。   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。   第二天。   楚辞足足睡到日上三竿,醒来时屋里已一片大亮。他揉了揉眼睛,意识慢慢回笼,反应过来昨天发生了什么。   他他他和师父……   还是他主动的!   他一想到昨天的事,脸上一阵阵地烫。他都不敢想,昨天是他主动答应师父可以那什么的……后来,他隐约记得师父足足折腾了他半晚上,后来任他怎么求也不放过他……   啊啊啊啊啊。   好羞耻。   楚辞用被子蒙住头,脸红得快烧起来。他往旁边看了一眼,床旁边是空的,慕景已经起来了。他身上很清爽,应该是洗过澡了。   那师父去哪儿了。   吱呀——   门被人推开了,楚辞下意识眯了眯眼,便见慕景端着一个盘子,里面是一些吃食,进来了。他往床上看了一眼,笑道:“醒了?快起来吃饭吧。”   楚辞一听见慕景声音就想起昨晚。   昨晚到最后慕景还让他喊……   喊那种话。   声音不大还不过关。   太坏了。   师父趁人之危!   他轻轻瞪了慕景一眼,唰的把被子一蒙,翻了个身,背对着慕景,缩成一团,摆明了姿势,不理慕景。   慕景先是一愣,随即笑出了声。他揪着楚辞的被子,强行把楚辞的脸扒拉出来,凑上去,愉悦地问:“还生气呢?”   楚辞头一偏。   不理他。   昨天说好不理他的!   慕景锲而不舍,附在楚辞的耳边,又笑道:“我看你昨天不是也挺舒服的吗?最后还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。”   楚辞脸顿时爆红,从耳根到面颊,烫了个彻底。   他他他居然还敢说。   他用最凶恶的目光瞪了慕景一眼,这回是真生气的把被子一裹,死死抓着被子,躲到床边,还把耳朵都捂上了,就是不理慕景了。   慕景大笑起来。   “既然你不肯放开这被子。我只好连被子一起抱起来了。”慕景坐在床边,好整以暇道,“我记得昨天你洗了澡以后,还没穿衣服吧。”   被子团拱了拱。   慕景继续道:“也不要紧,反正只给你一次机会。要是想起床也没事,今天就抱着被子练剑,吃饭,只是要注意别让被子滑下来就行了。”   被子团又拱了拱。   慕景又道:“我好像记得,今天掌门师兄也要来……”   被子一下子被掀开了,楚辞裹着被子,因为被闷在被子里,脸红扑扑的,瞪着慕景:“掌门要来,我怎么不知道!”   慕景笑道:“昨天妄止闹出那事,他是过来给你道歉的。”   “我怎么不知道?”楚辞瞪圆了眼:“那掌门什么时候到?”   “掌门师兄昨天和我说的。。哦,对了,掌门师兄说得是中午过来。现在估计差不多了,你要是不介意……”   “啊啊啊啊——”楚辞大叫起来,“师父,你怎么不早说!”   慕景毫无愧疚地摊手:“我忘了。”   楚辞七手八脚忙着起床穿衣服,衣服倒是被叠的好好的,放在床脚,一看就知道是谁做得。楚辞瞄了眼慕景,扭扭捏捏,道:“师父,你出去。”   慕景纹丝不动:“怎么了。”   “我要换衣服了。”楚辞看了慕景一眼,小小声道,“快出去啊。”   慕景轻笑:“我帮你?”   楚辞脸红得厉害,坚决反对:“不用!我一个人就行,师父,你快出去!”   慕景见楚辞着实脸皮薄,再逗下去就要炸毛了,笑了笑,也不再为难他,便出了门,还好心地给把门带严实了。   楚辞飞快从被子窜出来,换衣服。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,有亲的有咬的还有掐的,十分暧昧,看得他脸发烫,飞快地把衣服套上去,遮住了。   “好了。”楚辞咳咳两声,道,“师父,你可以进来了。”   慕景这才施施然进来,给楚辞摆放好碗筷:“快去洗漱,过来吃饭。”   楚辞嗯了一声,飞快跑了出去。他腿间还有些不舒服,不过看得出慕景给他处理过,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严重,只是稍微有些异样而已。   直到两人吃完,掌门才姗姗来迟。   跟着掌门来的还有晋津。   掌门说是来看楚辞,其实真只是看了一眼,便被慕景叫走了。两人在书房便一起到书房谈事情去了,还特意关上了门。   晋津倒是来找楚辞的:“听说你昨天在青玄山迷路了?还误入了禁地?”   楚辞一愣:“那个地方是‘禁地’?”   “是啊。”晋津懊恼道,“这也怪我,没有早和你说。这个也算我们青玄山独特的规矩了。我们一进山门就被师父警告过,不要靠近那个竹林。”   楚辞吞吞吐吐道:“那,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竹林是禁地?”   晋津挠挠脑袋:“师父没有细说过。不过,我们问过师兄,师兄说里面有一个上一辈疯了的师叔,功力高强,特别嗜杀,还让我千万别靠近那地方。”   师兄……?   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:“你问的是哪个师兄?”   晋津理所当然道:“妄止师兄啊。”   楚辞立刻咳咳咳咳起来。   晋津连忙拍着楚辞的背:“你怎么了,突然呛到了。”忽然,他目光落在楚辞背后一块露出的肌肤上,看着上面某种不可描述的痕迹,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,戳了戳楚辞:“你和你师父在一起了?”   楚辞:……   咳咳咳咳咳——   他这回才是真呛到了。   喝了半壶水,才把这股儿劲压下去。楚辞红着脸,否认着:“你你你你瞎说什么呢。我和师父什么都没有……”   晋津嘿嘿笑了两声:“别骗我了,我都看见了。”   楚辞瞪大了眼。   晋津补充道:“你背上的东西……”   楚辞:……   他默默地将衣服拉上去,裹紧。   晋津拍拍楚辞的肩膀:“放心,我不会说出去的。”他似乎想起什么似的,又转身看向楚辞道,“说起玄景长老,你知道华清洞下个月要带着他女儿过来吗?”   楚辞有些懵。   华清洞,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熟。   晋津恨铁不成钢的:“就是以前死皮赖脸想要嫁给玄景长老的那个女的门派啊。我听说这次华清洞洞主被女儿吵得没办法,花了大气力,和掌门沟通,想要用一套绝世功法换和玄景长老的相处机会呢。这次,那个女的是铁了心要贴上玄景长老了。”   楚辞:……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还有最后一个大情节点就可以完结了。   欧耶!   每一次完美的完本都特别有成就感。   耶! 第22章 她喜欢得不是我   掌门和晋津坐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了。   楚辞在房间里,坐立不安。他看了眼书房的门,掌门离开一刻钟了,慕景还没有从书房出来,门也一直关着,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。   楚辞吸了口气,走到门口,却停了下来。   他有些犹豫,要不要敲门。   楚辞一咬牙,放下了手,转身欲走。门却在背后吱呀一声开了,慕景走了出来,看见门口的楚辞,问道:“楚辞,你找我?”   楚辞被这么一问立即慌了神。他立刻退后了两步,连连摆手道:“没事。我只是一个人呆着太闲了,想转一转而已。”   慕景狐疑看了他一眼。   楚辞立刻转去了外面。  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,才一屁*股坐在深潭边一个大石头上。他看着面前一潭平静的深潭,想起平日被慕景带着在水里胡天胡地的场景,又想起晋津的话,脑袋乱遭遭的。   他好像真的变贪心了。   一开始,他只想做一个仰望着慕景的小徒弟。可现在,他只要一想到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对慕景虎视眈眈,就忍不住愤怒。   可他控制不了。   晚上吃饭时,楚辞一直很沉默。直到吃完后,两人收拾碗筷,楚辞才在慕景转身时,望着他背影,装若无其事问道:“师父,你知道华清洞的人要来三清洞的事吗?”   慕景回头:“好像有这件事。”   楚辞点头:“听说,这一次华清洞洞主女儿也要来。”   “好像有这么回事。”慕景随口道,“我听掌门师兄和我提了一嘴。怎么了?你对华清洞的人有兴趣?”   楚辞垂头敛目:“没有,只是随口问问。”   不知为何,他见到慕景毫不在意的样子,竟有一种胜利的感觉。   晚上。   慕景心疼楚辞昨夜才刚刚被折腾过一番。今天便只亲亲抱抱蹭了蹭,把楚辞弄得满身粉红,哼哼唧唧,就停了手,并没有打算做完。   楚辞察觉到他准备停下,忽然一反常态,主动凑了上去。   他轻轻吻了一下慕景,在他耳边吹了口气,手伸到被窝里,握住慕景那个地方,看得出是新手,完全没经验,动作青涩而笨拙,那份努力讨好的样子却格外诱人。   慕景眸色一下就深了,他掐着楚辞的腰:“别动,小心我办了你。”   楚辞自下而上扫了他一眼,眼角还泛着泪,小小声道:“……好……”   在慕景一次次撞击中,楚辞眼角泛红,溢出生理性泪水,一阵阵地急速喘息,哼哼唧唧地叫着,却把慕景抓得很紧很紧。   楚辞在撞击中,眼前发白。   他无声呐喊着。   我的。   这个人是我的!   楚辞很快就见着了那位华清洞洞主女儿。因为那位洞主女儿被直接送到青灵山,还是掌门亲自送的,据说要在青灵山住七天。   楚辞看着掌门的目光立马就不对了。   这里可只有两个大男人,再怎么说,华清洞洞主也是个女的,传出去名声都不好,要住也应该送到玄妙峰那个女长老那儿啊。   可掌门把人扔下就跑了。   倒是华清洞洞主一直盯着掌门的背影,巴巴地望着人彻底不见了。   楚辞打量了眼华清洞洞主女儿。   人是真生得漂亮,特张扬亮丽的美,肤白发乌,一身红衣,纤腰细腿,身材婀娜,腰上还绑着一根蛇皮鞭。   楚辞看得心里泛酸。   还真是长得漂亮。   玄景倒什么反应都没有,看了眼来人,便吩咐楚辞把书房收拾出来,摆张床,单独僻一间屋子给华清洞洞主女儿住。   楚辞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。   华清洞洞主女儿名华程,是华清洞洞主独女,今年刚好一百岁,一直单身,在修真界也算得上是大龄剩女了。   她生得这样漂亮,当然不愁嫁。   单身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。   楚辞将被子重重摔在床上,又扯着被子的四个角,重重地抖着,那力道要是不知道的人看见估计都以为楚辞和那被子有仇了。   正整理间,华程进来了。   “你好,你是玄景哥哥的徒弟吗?”她主动和楚辞打招呼,热情而爽朗,“我是玄景哥哥的朋友,你可以直接叫我华程。”   楚辞见她那副自来熟的样子,心里发酸。   “华长老好。”   华程坐在书桌椅子上,双手撑着脸,看着楚辞收拾房间:“你叫什么名字啊?我总不能总是叫你玄景哥哥的徒弟吧?”   “楚辞。”   “楚辞,名字真好听。”   “多谢华长老夸奖。”   “那楚辞,我能不能和你打听一些事。”华程眼睛亮晶晶的,望着楚辞,“我每次过来,玄成哥哥就直接把我扔给玄景哥哥了,都不想搭理我。”   楚辞一愣,似乎有哪里不对劲:“华长老请问。”   “我问你。”华程压低了声音,凑到楚辞身边小声道,“你知不知道你们门派里,有没有人追求玄成哥哥啊?”   “追求……掌门?”   “嗯。”华程认真地等着楚辞回答。   楚辞这回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。   这个华清洞洞主女儿怎么一直都在问掌门的事?   楚辞看着华程:“我入山门只有半年,不知掌门以前情况如何。但这半年里,并未听说过有人追求掌门的消息。”   “这样啊。”华程眼睛登时就亮了,“楚辞,多谢你了。”   直到把房间整理出来,回到卧室,楚辞仍有些弄不清状况。他一进门,便看见坐在床上看书的慕景,先是一喜,又想到隔壁的华程,脸立刻就拉下来了。   他没有去慕景的卧室,而是坐在以前慕景给他单独辟出来的小隔间里。   慕景见他进来了,放下书,招手:“楚辞,过来。”   楚辞也装模作样拿了本书看,假装被慕景打断的样子:“师父,有事吗?”   慕景眉一挑。   以前他叫人,楚辞可从来不会问有事没事的,每次都是一叫就过去了。现在,还会问他有事没事了,他的小徒弟长了小脾气了。   慕景拍了拍床:“过来陪我坐一坐。”   “哦。”楚辞拿着书,慢吞吞地挪过去了,坐是坐在了床上,可和慕景是一个床头一个床尾,中间能再拉一条三八线。   慕景露出点笑容。   小徒弟今天是真发小脾气了。   他坐起身,长臂一揽,便将床尾的楚辞一把拉到床头,抱在了一起。他低头,欲亲楚辞的耳朵:“怎么不高兴了。”   楚辞头一偏,躲开了:“外面还有人。”   慕景一愣:“我还真忘了。”   楚辞抬头,偷偷瞪了他一眼。   岂料这一眼被慕景看了个正着,他拉着楚辞的鼻子,又掐着楚辞的腰,佯做生气道:“好啊你啊,目无尊长,身为徒弟还敢瞪师父。”   楚辞登时不说话了。   慕景偷偷在他耳边吹气:“吃醋了。”   楚辞脸腾地一下蹿红了,又瞪了慕景一眼,口是心非道:“才不是!”   “好好好,不是就不是。”慕景顺着他的话哄,又道,“你不用担心。华程在我这里待不了多久的。你等着吧,她马上就要去青玄山了。”   楚辞惊讶地看着慕景。   “还没看出来?”慕景笑道,“那丫头对我没意思。她喜欢的是掌门师兄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倒数第三章 。   打卡。 第23章 合作   楚辞是真没料到。他下意识地喃喃道:“可是,大家都在传,华程是喜欢师父你的。还说,她还向你求过一次婚。”   慕景笑道:“你觉得掌门能有这种绯闻吗?”   楚辞一愣,明白了其中关窍。   掌门摆明了要让慕景背黑锅呢。他瞪着眼,小声嘟噜着:“掌门怎么能这样,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师父去背锅啊。”   慕景笑笑:“他是三清洞掌门,担子比寻常人重得多,顾虑也多得多。”   慕景果然没料错。两人说话间,华程就如一团火般闯了出去,御着剑在云里穿梭,如落在天边的红霞,看模样应该是朝着青玄山去的。   楚辞扭头,看着华程离开:“华长老长得那么漂亮,性格也好。掌门为什么不答应呀。”   慕景笑了笑:“不是师兄不答应,是华程的父亲不答应。”   “华清洞洞主?”   “嗯。”   “为什么啊?”   “师兄只比华清洞洞主小一岁。”   楚辞:……   “那这叫什么事啊。”楚辞喃喃道,“我也一直没见掌门找道侣。难道,掌门也是一直在等华长老?”   慕景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师兄从来不说。”   华程一出去就是一整天,直到傍晚才回来。知道事情真相后,楚辞对华程的一些芥蒂也没有了,见她回来得晚,还主动问她吃过没。   华程直接坐在椅子上:“气都被气饱了。”   楚辞给华程倒了杯茶:“华长老喝茶消消气。”   华程将茶水一饮而尽,又将茶杯在桌上重重一磕,才道:“楚辞,你师父呢?现在在哪儿?我有事要和他商量。”   楚辞忙道:“师父在内间。”   华程拔腿就闯了进去。   楚辞在外面等着,还在犹豫要不要偷听。华程就直接掀着帘子出来了,气呼呼地闯到书房里,把门一摔,然后里面就传出了呜呜呜的哭声。   楚辞目瞪口呆。   慕景也走了出来,盯着那扇门,头疼不已。   楚辞压低声音问道:“师父,怎么了?”   慕景想说什么,看见楚辞,又咽了回去:“没什么。算了,”   楚辞看着慕景,总觉得他有什么没说出口。   第二天。   楚辞迷迷糊糊睡着,还没起床,就被华程风风火火闯了进来:“玄景师兄,玄景师兄,昨天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?”   楚辞被吵醒了,迷迷糊糊推了推慕景:“师父,找你的。”   这句话一说完,他立刻清醒了。   他和慕景还躺一起呢。   他立刻看向华程,华程显然也看呆了。不过,她显然反应很快,立刻捂起眼睛,道:“我什么都没看见,我什么都没看见。”   楚辞血一下冲到脸上,什么睡意都没了。   慕景也醒了,施施然坐起来穿衣服,还打了个哈欠,道:“看来得找个时间和那丫头好好说说了,这随随便便闯别人卧室的习惯真该改改了。”   楚辞:……   楚辞的脸还烫着呢。   他没想到会那样被华程撞个正着,还是在床上,一点准备都没有,脸皮薄的他一天都不想出门,也不想见华程了。   慕景刮了一下他的鼻子:“脸皮薄成这样。”   楚辞瞪着他。   还不是他,要不是他昨天硬拉着他多来一次,他也不会起这么晚。   楚辞想躲着华程,华程却主动找上门了。楚辞远远见华程过来,远远就想躲起来,结果被华程堵了个正着。   华程把他逼到桌边坐下:“楚辞,你和玄景哥哥……”   楚辞脸红的厉害:“我……我和师父,什什么都没有……”   “都滚到一个被窝里了。”华程‘切’了一声,撑着脑袋道,“还什么事都没有,谁信啊。放心,我保证不说出去。“   楚辞巴巴地看她:“真的?”   华程举手保证:“真的。”   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,你俩自己说出去的就不算了。   “楚辞,昨天的事你师父和你说了吗?”华程坐下,给自己倒了杯茶,大马金刀的样子,浑如一个豪爽汉子。   楚辞摇头:“什么事啊。”   华程心思一转:“我告诉你以后,你不能和你师父说是我和你说得。”   楚辞摇头:“那我还是不知道好了。”   “是和你师父有关的。”华程斜斜睨了楚辞一眼,道,“说起来,还和你师父和我的绯闻有那么一点关系。”   楚辞忍不住问:“什么啊?”   华程把茶杯重重扣在桌上:“我爹逼我嫁给玄景哥哥。”   楚辞:……   华程见楚辞当场呆住的样子,忙解释道:“你放心,我才不想和你抢你师父。玄景哥哥太冷了,我可不想被他一整天地冻僵了。”   楚辞松了口气,又小声辩解道:“师父不冷的。\'   “好好好,你家师父什么都好。”华程笑嘻嘻地,想到什么,又叹气道,“可我爹就是看不惯玄成哥哥。偏要逼着我嫁给玄景哥哥。还说,还说……”   “还说什么?”   “还说如果我不嫁,就把我逐出华清洞。”   楚辞看了眼华程,小声道:“那只要师父不娶就行了啊。”   “不行!”华程气呼呼地说,“我爹这次是铁了心了。一定要把我塞给玄景哥哥。为了让玄景哥哥娶我,他还带了三部地阶功法给我陪嫁,还说要是成婚以后有大礼送上。”   “三部地阶功法?”   楚辞倒吸一口冷气。   在各个修真门派,功法是立身之本。其中,功法按照品质可分为天地玄黄,天阶功法向来可遇不可求,三清洞也只能说曾经存有一部,才在修真门派中屹立这么多年。地阶功法也只比天阶功法好找了那么一点点,便是三清洞也只有五部。   现下,只要娶了华程就能有三部地阶功法。   楚辞心里乱糟糟的。   “楚辞……”华程握住他的手,“我不想要嫁给玄景哥哥,你有不想玄景哥哥娶别人对不对?我们合作吧。”   楚辞心里很乱:“怎么合作啊?”   “一个月后,三清洞要举办一次大会。我爹要在那次大会上正式向玄景哥哥提亲。到时候,你拖住玄景哥哥,我拖住我爹,双管齐下,毁了这次大会。”   楚辞犹豫道:“这……行吗?”   华程问道:“你愿意让你师父娶我吗?”   楚辞摇头。   他怎么肯。   “那你就乖乖听我的话”华程道,“还有,这件事不能告诉你师父!”   楚辞犹豫:“这……”   华程挥起拳头:“答不答应。”   楚辞,楚辞只好委委屈屈地答应了。 第24章 大结局   楚辞其实心里一点都不高兴。听华程的意思,师父分明是知道华程父亲逼着华程嫁给师父的。可师父却从来都没和他商量,他还是从华程口里得知这件事的。   师父还说把他当道侣。   结果这种事情都不和他说。   楚辞趴在桌上,想着刚才的事,一阵阵心酸。   师父心里还是不在乎吗?   慕景今天出门与掌门商量事情了。傍晚才回,他见自家小徒弟闷闷坐在桌前,习惯性地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,却被一下躲开了。   慕景挑了一下眉。   这是……   楚辞仰头,看着慕景,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你昨天没有事要和我说吗?”   慕景看着自家小徒弟气呼呼的脸,思索了一番最近的事,除了一个月后三清洞大会上要宣布的事,就没什么事要瞒着自家小徒弟了。   大会的事现在不能说。   他摇头:“没有啊。楚辞,你怎么了?”   楚辞挪开了脑袋,干脆起身,躲到了另一个房间里。慕景追上去哄,楚辞却答应好了华程什么都不能说,只好和慕景生闷气。   其实他自己和很生气。   慕景这种事情都瞒着他。   到底他在慕景心里算什么。   这闷气一生就是一个月。   慕景使出十八般武艺也没能哄了小徒弟解气,一筹莫展。倒是华程经常过来和楚辞叽里咕噜小声说话,把慕景挤到旁边,孤独寂寞冷。   再怎么生气,终于还是到了三清洞大会。   楚辞心情在这一天低至谷底。   整整一个月,慕景都和他提这件事!他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,慕景还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的,还弄得和他一副无理取闹的样子。   他都不知道,按照原计划今天他要争慕景到底有没有意义了。   三清洞大会是三清洞一年一度的传统,主要是为迎接接受完洞规学习的新生举行的庆典。因此,整个门派能来的都来了。   另外还有不速之客。   华清洞洞主及女儿。   华程是从前天开始就被她爹给拎了回去,让楚辞都没有时间和她再核对一下最后计划,只能在心里鼓励自己到时候见机行事。   大会很快开始。   三清洞一向不喜欢冗规,在汇报完这一期学院学习成果后,便是掌门宣布几个门派里的重大事件,前后不到一个时辰,便快结束了。   接下来是比试环节。   比试环节同样是三清洞传统,为了鼓励门派众人尚武,三清洞一月有一次比试环节,同等级别的修者可相互比试,有私怨者也可在此时解决。   赢者有奖励,输了无惩罚。   比试不要求所有人围观,所以一旦比试开始,众人便可自行离开。   楚辞一直提心吊胆等到现在,见大会马上要结束,也没见华清洞洞主当众提亲,一口气马上要松下去,也不知是惆怅还是喜悦。   就在此时,人群里冒出一个声音。   “诸位三清洞道友,可否等我一言。”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,旁边坐得不是华程是谁,“我乃华清洞洞主,今日占诸位道友稍息时间,只为小女解决终生大事。”   楚辞看见华程都站起来扯她爹袖子了。   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。   终于还是来了。   众人一听此言,都停了下来。事关华清洞洞主,又是终身大事这等桃色韵事,在今日三清洞大会上宣布,定然看中的是三清洞某人。   事关两大门派的八卦,倒是难得一见。   华清洞洞主朝掌门做了个揖:“今日唐突,还望三清洞掌门莫要介意。”   掌门回了一礼:“既然华清洞掌门有礼,我三清洞自然奉陪。”   两人见礼时,众人齐齐一抖。怎么好像这两位掌门之间气场如此奇怪,简简单单两句话居然像藏着刀光剑影一般。   华清洞掌门直接望向慕景。   楚辞紧张地抓住慕景的衣角。   终于还是要来了吗?   “玄景长老……”华清洞长老冲慕景行了一礼,和蔼地笑道,“不知长老现在是否愿与在下探讨一下关于小女……”   楚辞想要站起来,腿却在发颤。   “华掌门。”慕景站起身,直接打断他,“在下有话要说。”   华清洞掌门皱眉,沉声道:“有什么话等我和玄景长老把小女的事商量完后再说不行吗?”   “不行。”慕景丝毫不留情面,对外人他一向高傲而孤冷,“还有诸位道友,我今日要向大家正式介绍我的道侣,也是我的徒弟……”   楚辞的心快要飞起来了。   事实上,从慕景第一句话开始,他就觉得像在梦中。   他茫然盯着慕景,紧紧抓着他的衣角。   他听见玄景的声音,一字一重音响在安静的山谷里,也响在上千人的耳里,如平地一声惊雷,让人久久无法反应过来。   他感到慕景搂住他的肩膀。   “更是我的爱人,楚辞。”   他被慕景拎着,站了起来,在偌大的广场上,同时面对无数双目光的打量,像要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内看个明白般。   慕景拦住他,轻声道:“楚辞,我爱你。”   楚辞紧紧抓着他的衣角,犹豫着,还是问道:“你是因为华清洞洞主的逼婚,所以才选在今天公布我们两人的关系的吗?”   “当然不是。”慕景笑了,刮着他的鼻子,“小傻瓜。还记得,我们第一次的那天吗?我问过你的,你也答应了。”   楚辞完全没有印象了。他只隐约记得,那天他被慕景折腾来折腾去,筋疲力尽,动动手指都没力气,半睡半醒间确实和慕景说过话,但几乎转眼就忘了。   原来,慕景说得是这个?   楚辞声音有些颤:“原来,你这么早就就……就计划好了……”   比他预料的早得多。   也不是因为什么逼婚。   而只是为了他而已。   华清洞掌门呆了。半晌,他反应过来,气急败坏道:“玄景长老,我们不是早就商议好的嘛?我还答应过三部地阶……”   众人一下又竖起了耳朵。   楚辞也看向慕景。   对啊。   还有三部地阶功法呢。   慕景却难得露出茫然:“什么三部?我与你何时商议过?”   “一个月前,青玄山,我与你还有三清洞掌门!”华清洞掌门几乎气得吐血,“那时,我与你就当面商议过此事,你就已经答应了。”   慕景‘哦’了一声后道:“我当时正在筹备我与楚辞的蜜月。听见你与掌门师兄相谈甚欢,还以为你在与师兄商议事情,便没有打扰。”   楚辞:咳咳。   要不要把走神说得这么文雅。   众人:摔。   要不要这么秀恩爱。   楚辞这才明白过来,原来慕景是真不知道这件事。那他这一个月来生得闷气,岂不是恃宠而骄的无理取闹了?   他扯着慕景衣袖:“师父,我不该生你的气。”   慕景何等聪慧,立刻想通其中关窍,哭笑不得,小声和楚辞咬耳朵,“回去再和你算账。”   楚辞红着脸,点头。   师父给他‘算账’。   其实还有点小期待的。   华清洞掌门几乎被气个倒仰。他看着慕景和楚辞,依旧不死心,对慕景道,“玄景长老,既然你当日没听清,我今日可与你再说一次。只要你愿意与小女……”   楚辞立刻警觉。   !!!   这个掌门一次不够。   现在慕景都公开了,还不死心。   师父是他的,谁都不能抢走!  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声:“师父是我的。他和我已经成亲了。”说罢,挑衅试地在慕景唇上亲了一下,到底是脸皮薄,说完脸就红到了脖子根,像只鼓足了气的河豚。   华程在后面给他比了个大拇指。   慕景楞了一下,随即扬起一个愉悦的笑容,把楚辞扳过来,压了下去,来了一个深深的吻,直到将楚辞亲的喘不过气,面上嫣红,才用手捂着他的脸,向众人道:“事情已说完,家有爱人要陪,诸位,玄景先告辞了。”   说着,裹着楚辞就飞走了。   众人:……   这一对虐狗真是绝绝的了。   华清洞掌门彻底被气炸了,指着慕景和楚辞背影指着的手指的颤了。华程上前扶住她爹,将她扶到一边坐下,这才向众人拱手道:“诸位道友,今日让诸位看笑话了。”   众人自然不敢说什么。   华程继续道:“诸位也不必听我父亲的话,华程早有心仪之人。”她看了眼掌门,继续道,“总有一日,我与他一定会在一起的。”   掌门看了她一眼,叹气:“大家先散了吧。”   诸人看够了八卦,也都离开了。   只是今日,注定要记入三清洞史册。   而此时,早早逃走的夫夫俩已经回到青灵山。面对自家小徒儿在众人面前宣誓自己主权的行为非常满意,慕景将人掳了回来,决定将‘惩罚’变成‘奖励’。   虽然楚辞表示并没有实质区别。   在潭边,山水掩映间,两个人儿几乎纠缠在了一起,呻*吟,喘息,与愉悦的山声林声和谐,仿佛是世间最美的时刻。   慕景紧紧抱着颤抖不已的小徒弟,在他泛着泪光的眼睛上印下一吻,轻声道:“楚辞,我爱你,你是我的。”   楚辞眼前炸开无数烟花,也转头在自家师父唇上印上一吻。   “师父,我也爱你。”   一生一世爱着你。   这个赌,我终究还是输了。   却输的甘心情愿。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应该还有一个小番外 第25章 小番外   很久很久后的一天,反应总是慢半拍的小徒弟终于注意到一个问题。他家坐骑,火凤,好像真的特别不喜欢他家师父。   这是为什么呢?   慕景便给他讲了一个故事。   很久很久以前,一个修为尚浅的修士下山修行,却因不懂人间险恶,也不能对凡人动手,而被一群山贼打劫走了全身盘缠。   修士没了盘缠,什么都做不了。   如果这样,他这一次试炼便要失败了。幸好,他遇见了一位愿意帮他的人,代价是替他当保镖。修士答应了。   雇主是个华衣锦服的江湖公子哥,生得亮丽,性情张扬,但没什么本事,浑身嘴炮,在江湖上就是被人打的份。   修士一开始不喜欢公子哥,觉得他太能惹事。   公子哥也不喜欢修士,觉得他太冷。   但渐渐相处下来,公子哥发现修士其实特别单纯,特别好骗,单纯到人不好意思骗他,与他那高冷的外表一点都不配。   修士也发现公子哥其实特别善良,每一次惹事都是为人打抱不平,帮扶弱小,而每一次挑衅,也只是想引起忽视他的父母的注意。   两人渐渐成了好朋友。   直到一次月下饮酒,公子哥给修士灌了许多酒。但谁也不知道,包括修士自己也不知道,他饮酒后,会变得特别风流。   两人在那夜突破了关系。   ·   “后来呢?”楚辞眼睛睁得大大的,认真地盯着慕景,“后来两个人怎么样了?”   “后来公子哥和修士就生活在了一起,到处游山玩水,公子哥家里不管他,修士也不急着回山。两人便在人间生活了几十年,期间养了很多鸡鸭猫狗的宠物,很多都死了,只有一只鸡一直陪着他们。后来,修士才发现,那只鸡是个灵宠,公子哥就给它取名叫火凤。”   “再后来呢?两个人最后怎么样了?”   “公子哥不能修炼。凡人寿命短,最后死了。火凤看见公子哥死在修士怀里,从此就特别排斥修士。”慕景仰头喝了一杯酒,“修士不甘心孤独,就一直找他的转世,花了上千年,终于找到了。”   他看着楚辞。   楚辞脸一阵发烫。   慕景轻轻道:“楚辞,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   作者有话要说:   啦啦啦啦,撒花,正式完结了。   过两天开始更新《娱乐圈包养守则》,傻白甜宠文。   求一波收藏,咩~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- ★★书本网论坛★★.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